皇上吃力地展开眼睛,一见是他,脸上不由就带出几分笑意,“傻小子,叩首还是这么实诚。是不是没给寺人红封,给你领到实心的金砖上头了?瞧你那脑门子,青了一大片!”
侍立在旁的袁福儿吓了一跳,眼皮抬抬,暗道这小子怎的明目张胆地撮要求,莫非真的被功绩砸晕了头?
以是皇上才要写进法规,就算此后有人想拔除此法,针对的也是制定法规的内阁和刑部。
李诫挠挠头,讪讪道:“甚么茶啊水啊,喝到小的嘴里都一个味儿,只要能解渴就行。小的就是个粗人,这些高雅事儿学不来的,小的媳妇儿没准能说出道道儿来,”
夜风温和,天井中充满了梧桐的花香,李诫坐在树上,望着半开的窗子,目光暖和眷恋。
一想明天另有“班师回朝”的大典,还要去禁宫领筵,李诫就觉头疼,这些场面上的应酬,还真不如回家抱媳妇孩子。
李诫笑容更大了,眼中弥漫着愉悦,的确就要流滴下来。
皇上点头道:“你先前提的官员财产自报的体例很好,山东试行的结果不错,接下来再加几个省,逐步推行天下……袁福儿记下,内阁和刑部商讨详细章程,写进本朝法规。”
李诫见他气得脸都变了,忙道:“主子息怒,一来都城确切比别的地儿安稳,大臣们许是看不到这些隐患。二来报喜不报忧是宦海上不成文的规定。主子莫急,小的所说是极度状况,并非统统处所都如许。”
一样彻夜不眠的另有李诫,他出了禁宫,本应去城内行辕,但半途拐了个弯儿,来到自家后门。
韦端己这句诗,用来描述李诫,赵瑀私心觉得再贴切不过。
秦王抱着两大摞奏折,心想又要彻夜不眠……
“不,儿臣从未做此想,相反,儿臣还要感激他,若不是他夫人暗中提示,秋狩时儿臣难逃一劫。”
李诫看到两鬓斑白的皇上,先是一呆,接着一股酸热突入鼻腔,苦涩非常,却不敢哭,上前俯身跪倒,咚咚咚,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,“小的李诫,请主子安。”
皇上不放心,又说:“李诫很聪明,也有手腕,你不要想着用甚么体例拿住他。和别的朝臣都不一样,他是脾气中人,只一条你记着了,用至心换至心!你诚恳待他,他必会十倍百倍报你!”
皇上斜靠在紫檀宝座上,面前的大案满满都是奏章,他眼睛闭着,仿佛是累了。
李诫又要叩首谢恩,皇上一摆手道:“免,磕来磕去还如何好好说话!朕有事问你,这场民乱祸及五省,费这么大劲才弹压下去,除却地盘兼并,另有其他启事吗?”
袁福儿应了一声,暗道李诫这一状告得好,今后曹无离只怕要在国子监横着走了。
李诫咽了一口口水,冒死将喉头的涩痛压下去,笑嘻嘻说:“小的头硬,不管实心空心,都磕得邦邦响。”
皇上完整怔住了,沉默半晌,猛地痛斥道:“官方竟乱成这个模样……哼,那些文官武将,每天说甚么承平乱世,满是在骗朕!”
袁福儿已转过身,也不知听到没听到这句话,没有任何回应。
“他和老三走得近,你不安闲了?”
一旦拔除,他就成了世人眼中的靶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