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熟谙的声声响起,一道白影从院墙上翻下来,踏着积雪朝元曜走来。
白姬一边听着,一边盯着元曜剥栗子。
缥缈阁,里间。
“是的,这是为姐姐求的安乐。你的身材不好,气疾频发,我很担忧。”
白姬换了一身月色水纹长裙,绾着疏松的倭堕髻,袅袅走下楼来。
桑乐一惊,道:“姐姐,你要干甚么?”
“白姬,你终究返来了!”
“……”
桑乐翻开大箱子,内里放着一只陈腐的酒囊和一堆“安乐”佛牌。
“返来时,我瞥见了,还真是怨气冲天啊。”
这一觉睡了几个时候,已经是半夜了,青玉案上残灯如豆,千山飞雪屏风上孤影伶仃。
认识到不是做梦,白姬真的返来了,元曜欢畅得堕泪。
听完以后,白姬喃喃道:“这位帝女的执念太深了,都死了这么多年了,还没法摆脱。”
桑乐堕泪,道:“姐姐,我比谁都复苏,我从未健忘过仇恨。你老是让我忘记,可我忘不掉,你老是叫我放下,可我放不下。我顿时就要死了,或许仇恨能放下了。”
桑乐的房间里没有能够藏尸身的隐蔽处所,只要一口大木箱子,看上去能够装尸身。
春去秋来,流年飞逝,大家间朝代更迭,这轮月却一向稳定,一向冷眼此大家间的悲欢聚散。不晓得,这轮月有没有瞥见过他梦里的景象,有没有将清辉洒在隋亡时风雨飘摇的江都,和武德九年血流成河的玄武门?它有没有瞥见那位亡国公主平生的眼泪与痛恨?
元曜把他的梦境奉告了白姬,说到桑乐公主的哀思与痛苦,贰心中也不免难过。
太子妃听到“逆党”“仇恨”,想了一下现在的局势,望了一眼全安的尸身,聪明如她,心中已了然几分。
白姬笑了,道:“是了,就是那一年,传国玉玺返来之事颤动长安,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也是那一年,桑乐公主,不,杨昭妃走进缥缈阁,哀告我断绝大唐气数……”
离奴睡得很沉,白姬、元曜没有吵醒它,坐在灯下喝酒,闲谈。
桑乐望着大箱子里死去的全安,仿佛瞥见那是本身的尸身。她已死了一次,是该放下执念,尽力忘怀了。
桑乐道:“姐姐,你不必为我涉险。我也不想你为我涉险。”
元曜心诽谤感,不由得泪流满面。
“阿元,你身形跟全安师太差未几,你换上全安师太的衣服,蒙面出府。”
“是的。”桑乐答道。这个酒囊是她煎熬在仇恨天国当中的救赎,是她生射中独一的暖和。
元曜奇道:“白姬,你也就出去十余日,如何会生出如此感慨?”
“死了很多年了?”固然心知桑乐公主是好久之前的人,必然已经不在人间,但亲耳闻声白姬说她已死,元曜心中还是有些哀痛,道:“桑乐公主是如何死的?她又如何会变成一株帝女桑,被你卖给丹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