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阳光太暖和,或许是乐声太柔缓,元曜垂垂地感觉困乏了,耳边的乐曲缓缓地远去,舞娘的身影渐渐地恍惚,他伏在褐衣卷发的胡姬膝上睡着了。
白姬笑道:“正说到您和武将军的旧事。”
白姬叮咛道:“轩之,去沏一壶香茶来。”
关好窗后,元曜转过身来,正要上楼,却见白姬举着一盏灯火,袅袅走下楼来。灯火中,她眼角的朱砂泪痣红如滴血。
“哦,好。”元曜乖乖地承诺,放下鸡毛掸子,接过了托盘。
意娘能够感觉此时再蒙头遮面,未免有失礼节,抬手将风帽掀下:“妾身听武郎说,您已经承诺给我们返魂香,助我们长相厮守,永不分离。”
月光下,白骨裹红衣,渐行渐远,融入了夜色当中。
元曜一惊,意娘已经是死人,去那里看她?去郊野的坟地么?但是,这个时候如何能够出城?再说,去坟地看骷髅,需求盛妆华容,如同去皇宫赴宴一样么?
奇特,离奴呢?离奴那里去了?元曜摸了摸头,也懒得理睬猫狗掐架,迳自奔向阛阓去了。
离奴想了想,道:“小香鱼,大鲤鱼,鲫鱼,鲈鱼都行,既然是你买菜,你喜好哪一种,就买哪一种吧。”
白姬、元曜沉浸在乐舞中,春日午后的光阴流水般畴昔。当绿衣乐工华丽的典乐换做轻缓的雅乐,金衣舞娘旖旎的舞步变得轻灵时,白姬淡淡地,高耸地问元曜:“轩之,你不感觉惊骇么?”
刚一踏入后院,元曜不由得面前一花,他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大,手也几近端不住托盘。
“算了,品乐赏舞吧。”
第二天,缥缈阁中统统如常,并无异状。白姬睡到日上三竿,才打着呵欠下楼来。离奴倚在柜台后,津津有味地吃着鱼干。
元曜穿过衣香鬓影,笑语喧喧,走向美人靠上的白姬,贰心中迷惑万分。缥缈阁中甚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客人?他一向在大厅里,如何都没瞥见?别的,那些豢养在后院的珍奇鸟兽都到那里去了?为甚么只剩下空空的笼子?
白姬笑了笑,嘴角的两点靥妆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娆魅惑:“赴宴?轩之,你说对了,彻夜月圆,长安城中倒真有一场盛宴呢!我们走吧。”
意娘已经掀下了风帽,元曜有些猎奇她长着甚么模样,遂偷眼瞥去。灯烛之下,一袭红衣裹着一架白骨端庄地坐着,那颗骷髅头正用黑洞洞的眼眶谛视着他。
净瓷瓶中的青莲恰是昨夜意娘送给元曜的‘青灯’。
白姬道:“我晓得,你将她带出去吧。”
元曜望着白姬,淡淡一笑,“小生惊骇,却又不惊骇。”
白姬仿佛晓得元曜的心机,笑道:“浮生一梦,雪泥鸿爪。你在我梦中,我在你梦中,谁之于谁,都不过是梦中说梦。”
“白姬,你如何了?”
元曜的话尚未说完,就已承吃惊地张大了嘴,白姬手中的青莲又变成了一盏荧荧青灯。
白姬让元曜送客,元曜听了意娘的故事,倒也没有一开端那么惊骇了,反而有些怜悯这个密意的女人,不,女鬼。
白姬道:“我恰好要出门,轩之既然睡不着,不如陪我出去走一走?”
元曜茫然:“好玄奥,小生听不懂。甚么是梦中说梦?”
离奴挥动着拳头,气呼呼隧道:“爷现在一瘸一拐,都是谁害的?!少啰嗦,让你去,你就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