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还热热烈闹的船舱,瞬息间鸦雀无声。
李述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,一搭眼就将满座人的心机尽收眼底。她虽和安乐不对于,可也不想被人当猴瞧,因而主动偃旗息鼓,不再说话。
落座,上菜,歌舞起。
扶着她的侍女名叫红螺,见公主与驸马又是不欢而散,忍不住道:“公主,驸马本来见了您挺欢畅的,您何必提那小贱蹄子的事情,尽管好好跟驸马温存便是了……”
又一次不欢而散。
谁知窗外三两个小娘子在船面上一边垂钓一边说话,声音刚好传了过来,李述听得逼真。
真是好熟谙的场景,三月前的那次吵架那是这模样,也是因为青萝阿谁贱婢,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。
长袖一甩,不睬会李述,直接进了游宴里头。
可高傲如李述如何会听出来红螺的话?
崔进之一双桃花眼顿时敛了笑意,再不发一言。
三日前,大邺第一场科举闭幕,这是大邺第一次仰仗才调、而非仰仗家世来取士,倒是提拔了很多官方的饱学之士,传闻那新科状元便是豪门后辈。
无怪乎被伶仃。
李述给崔进之斟了一杯酒,亲手端了畴昔——左边席位上安乐正盯着这边瞧呢,不做出点恩爱的模样来,莫非要被她看笑话?
满座贵妇人的目光均落在李述身上。
得了,有安乐,本日这宴会她别想好好过了。
即使是公主,这脾气也没法得男人的欢心啊。
崔进之天然也瞥见了李述,他跃下了马,马鞭往身后一扔。一身青衣扬起,长眉凤眼,直直地朝着李述走过来:“臣崔进之拜见公主。”
又一次拂袖而去。
红螺是看着公主如何喜好崔进之,嫁给他的时候如何欢乐,最后又如安在对方日复一日的冷酷中变成如许刻薄刻薄的模样的。
热烈得很。
崔进之刚才还含笑的脸,立即冷了下来。
李述心头忽视一跳,一时多年豪情泛上心间,内心欢乐非常。二人自前次大吵一架后,这三月来都未曾见过一面,未曾说过一句话。到底她还是想他的。
又一小娘子问道,“瞧你们都夸出一朵花来了,状元郎叫甚么名字我还不晓得呢!”
一口清酒直直喷出,“咳咳,咳咳咳。”
小娘子们的目光顿时转为可惜——世家与豪门,那但是天壤之别,豪门后辈中了举又如何,到底是不入流的出身。
红螺自小跟在公主身边服侍,她本来不叫红螺的,三年前驸马收了一个名叫青萝的青楼女子在身边,公主气的要死,便将她改名叫“红螺”,和青萝配对,意在讽刺那位青萝职位寒微,不过是给人捧洗脚水的货品。
她的驸马崔进之,来赴本日的新科宴。
哪回宴席了有了她俩,不得闹一个不欢而散?!世人又是担忧,又是期盼,真恨不得瞧一场好戏。
萧家小娘子目光不屑,“吴兴的郡望也就一个钱家,还是个不入流的郡望。至于甚么沈家,不过就是豪门出身的。我们当然没听过,平白脏了耳朵。”
何必老是一张刀子似的嘴,恨不得把驸马扎无数个洞穴眼儿呢。
榜眼与探花就不必说了,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,便是不中这个进士,常日的各种宴席也总能见到皇上的。故他们表示的不卑不亢,非常淡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