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炎冷哼一声,“本王好久没见平阳了,不过叙话旧罢了,驸马如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?”
漫漫春光突然退散。
李述渐渐地、微微地点了点头,目送着二皇子跃上马,马鞭一抽,他很快消逝在门路绝顶。
他瞟了崔进之一眼,明显不肯意和他陷入口舌之争。李炎将目光落在崔进之身后的李述身上。
李炎天然瞧出崔进之的不待见,他更不待见崔进之。崔进之是太子部下头一个干将,李炎和部下幕僚做梦都想对于崔进之。
“你到底有甚么话要说?”
寂寂的天井里生着杂草,隔墙是另一个更不受宠的庶出公主。传闻她母切身份卑贱,又死得早,唯有几个老宫女带着她在宫里度日。李炎翻过墙头,看到隔壁宫殿的杂草更旺,仿佛要将人的平生都藏匿。一个头发枯黄的小女人俄然从杂草里站了起来,她只比草高那么一点点,迎着阳光,李炎看到她有一双通透锋利的眼。
李炎苦笑了一声,渐渐地松开李述的手腕:“雀奴,你是晓得的,我爬到明天的位置有多不轻易。我费经心机才从太子嘴里把户部夺了过来,我晓得太子恨我,我也晓得崔进之是太子的死党,你嫁给他后就算是太子那头的人了。可我觉得咱俩就是态度不一样,暗里里干系还是好好的……我没想到……没想到置我于死地的主张竟是出自你的口中……”
这屋子是崔进之的卧房,非常宽广,一堂二室。可装潢却非常暗沉,连床帐都是玄青色的,也不怕夜里醒来感觉闷沉。
“驸马爷,这边……”
李述不在乎地点了点头。
听崔进之谈起政事,李述这才感觉二人之间的氛围普通了些。她微微回过神来,点了点头,“是。”
此时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从府里传来,李述将步摇收进袖口,回身见是门房领着崔进之急仓促地往这边赶。想来是方才李炎的神采过分狰狞,下人们恐怕李述受委曲,可又不敢拦着二皇子,只能从速去请崔进之来拯救。
崔进之还是不说话。
李述伸手将头上簪着的步摇取了下来,这步摇雕工精美,其上嵌有高贵的红玛瑙。
以粮代钱这道槛,恐怕二哥熬不畴昔,三个月后永通渠修好之日,便是户部重回太子手中之时。二哥在朝堂苦心运营多年,好不轻易能和太子分庭抗礼,却被她短短四个字打回本相。
“二哥,你有明天的职位不轻易;可我能走到明天也不轻易。我们都是从宫里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,本日的恩宠,本日的财产,本日的权力,都是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东西。就像身上这身衣裳、头上这根簪子,小时候我想都不敢想,有朝一日竟能如许华贵都丽。”
看着崔进之扭曲的脸,李述心想,本来让对方活力是这么称心的一件事。
和太子争斗了这么久,可这是李炎头一次清楚了了地熟谙到政治斗争的残暴。它将血脉堵截,将交谊击碎,将昔日的统统温情都弃若敝履。
李述抬起手来,将步摇握在手心,然后渐渐地,对准李炎的心口。
李炎是能开百石弓的,手劲大的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了。可李述却没有一丝告饶,她只是皱着眉,然后渐渐地、极淡地笑了一声。
李炎不解,“你说甚么?”
“李述,好你个李述,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