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殿试与上巳节不过三日,故今上决定在曲江池召开这新科宴,朝臣可一边赏景一边议论政事,倒是非常舒畅。
谁知窗外三两个小娘子在船面上一边垂钓一边说话,声音刚好传了过来,李述听得逼真。
萧家小娘子目光不屑,“吴兴的郡望也就一个钱家,还是个不入流的郡望。至于甚么沈家,不过就是豪门出身的。我们当然没听过,平白脏了耳朵。”
新科宴开在曲江池的芙蓉苑里,进了苑里,李述一扫眼,见场上还是那些熟人――不是皇亲国戚,就是朱紫高官,乌央乌央一片。
李述心头忽视一跳,一时多年豪情泛上心间, 内心欢乐非常。二人自前次大吵一架后, 这三月来都未曾见过一面, 未曾说过一句话。到底她还是想他的。
得了,有安乐,本日这宴会她别想好好过了。
又一次拂袖而去。
康宁长公主爱养面首,那是全长安城出了名的。长公主前后有过两任驸马,只可惜一个战死疆场,一个英年早逝。厥后长公主也懒得结婚,干脆在府上养了七八个面首,日子津润着呢。
长袖一甩,不睬会李述,直接进了游宴里头。
李述生有一双似垂又似挑的眼睛,内眼角很锋利,仿佛一下子能刺痛民气。
李述坐下长公主下首,正挨着安乐,刚坐下,就听她不满地“哼”了一声,合座的沉寂里,她这一声非常较着。
叫她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?
往年上巳节,这曲江池但是最繁华的地儿,这个水榭叫哪个国公给包了,阿谁廊亭又是哪个世家占了。即使本年圣上来开新科宴,占了曲江池大半的水榭廊亭,可也挡不住王公贵族们玩耍的热忱。水榭廊庭进不去,那就在湖上乘画舫玩耍,顺带着还能窥见天颜,多风趣。
即使是公主,这脾气也没法得男人的欢心啊。
满腔欢乐,瞬息解冻。
过了一会儿,就见一个小黄门过来传话,说是那头的新科宴顿时要开了,请长公主带着女眷们去赴宴。
也是,长公主跟安乐但是最靠近的姑侄了,上巳节宴会如何会忘了她?
萧家小娘子便回道:“吴兴人沈孝。”
声音脆生生的,倒是好听,满满的少女娇憨。
可高傲如李述如何会听出来红螺的话?
李述却脚步一顿。
满座贵妇人这会儿还屏息凝神呢,目光都落在二位公主身上。
李述抬眼,眼一斜,落在安乐身上,“春日易感风寒,安乐mm是否鼻子不畅?我府上有位神医,要不明个儿让他给你瞧瞧病?提及这神医啊,也是风趣,驸马他暮年喜好游南闯北,在山川间偶尔结识了这位神医,带回了府。我平素有甚么头疼脑热的,让他瞧一眼,开一贴药,甚么病就没了。”
李述夙来冷酷,并无交好的世家命妇。便是有人想奉迎她,碍于安乐公主在场,也不敢主动靠过来。因而便落了她形单影只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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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必老是一张刀子似的嘴,恨不得把驸马扎无数个洞穴眼儿呢。
“沈孝?”几位小娘子一皱眉,“吴兴沈家,我如何没有传闻过?”
“诶不过……”一个小娘子奥秘兮兮地抬高了声音,“康宁长公主仿佛……对那位状元郎很感兴趣呢!虽说他出身太差,做不得夫婿,可去做长公主的面首,还是配得上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