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珠笑道:“昨日白日睡了好久,又睡了一晚,不困。脚也差未几了,走这么几步,还是能行的。”
他,始终还是不肯让她看轻。
菩珠将盘子都推到他的面前,随即问金熹大长公主和他的近况。
菩珠醒着,到了深夜,忍不住起家披衣坐下去写了一信,第二天便派人,命尽快送发给李玄度。
这辈子,再不会有。
京都里的天子与占了东都的沈D正在作战,北疆亦起战事,这些动静,他不是不晓得。现在秦王李玄度亲身来攻靖关,贰内心没有半点犹疑,也不成能,但最后,还是被一个亲信的一句话给说得下了决计。
他一夜未归,虽派人返来传了动静,让她不必等他,自管安息,但想到河西之局,又如何睡得着?睡睡醒醒,胡乱合眼了半夜,大朝晨便就醒了,想出来到院中透口气,不料李玄度竟就立在阶下,见晨光暗淡,他身影凝停,一怔,脸上随即暴露笑,正要迈步出来迎他,李玄度已是几步迈下台阶,到了她的面前,握住她臂。
他将她抱起,送了出来,放回到床上。
他大惊,一时不知对方是和来头,飞身扑到了城墙头上,探身朝外望去,见对方头戴兜鍪,身披战甲,龙威燕颔,气势过人,只觉面善,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。正盯着,听他突大声喝道:“马翼!此关门乃当年太|祖为防备敌寇而修,本日你却用来残害河西同袍,民贼亦不过如此!再不启门,大家得而诛之!”
他抬头,笔挺地倒了下去。
他更没有健忘,当日,少年有一枚发钗想要送她,在被她婉拒以后,说,总有一天,她会心甘甘心戴上去的。
他望了眼架设在关楼之上的战具。
马翼嘶声力竭:“我有陛下之令!姜毅,你胆敢违背陛下之命,公开造反不成?”
界河完整地染红,河面之上,堆满了大片大片的浮尸,水流缓滞。
世人望去,认出是靖关守将马翼之首,无不惊奇。
又或许,是他不肯让他的小女君在将来的某日听到人提及他的时候,神采淡然,乃至带了几分鄙夷,淡淡地说:哦,就是阿谁弃了大片边郡之地,不战而退的人?
马翼见状更是跳脚,咬牙切齿,待挥刀正要持续砍向□□手,姜毅暴喝:“马翼,兵若子,汝肆意残害,有何资格为将?”带着身后将士驭马到了关楼之前,翻身上马,大步登上城阶。
将帅之旗,如将帅之首,不但是严肃的意味,常常更被视为战况的休咎前兆。战事当中,定会有专门一队兵士庇护旗号不倒。
他身边那些还活着的浑身是血的将士纷繁转头。而他,却仿佛连转头的力量也消逝了。
几名本来受命已是抬起滚木架在城头的兵士,渐渐放下,垂手而立。
马翼万没想到,多年未再有动静的姜毅本日竟如神兵天降,压下心中慌乱,勉强提气,厉声喝道:“姜毅!我若未记错,你现在不过一戋戋马场牧监令!凭何来此发号施令?本将提示你一句,倘若你再不走,休怪我翻脸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