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眉头微皱，当即明白过来，沈清月是为了青石斋楼下阿谁客人来的。
主仆二人正说着，丫环佳梅出去，说沈清月把东西照单全收了，柳氏笑一笑，厨房里的人又送来了一碗金丝燕窝出去。
王妈妈咧嘴笑道：“可不是，旺儿说这个月的最好收，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儿借的，因怕家里闹开了，吓得东拼西凑给还上了。”
青石斋是间卖书画、装裱书画的铺子，前一世沈清月做张家宗妇，少不得要替张轩德筹办一些高雅之物做礼送情面，她找寻了好几家店铺，这一家的胡掌柜为人浑厚，办事非常稳妥，代价也很实在，她便常常来此处买或出售书画。
顾淮面前放着待观赏的几幅书画，和一杯上好的碧螺春，茶水暗香甜美，一看便是本年的新茶，他安闲道：“叫大人宽解，并无艰巨之处。”
放印子钱，做的是久长买卖。
王妈妈肃色道：“奴婢正要跟您说呢，前院的人说，三夫人送了一封信去东昌府。”
柳氏“嗯”了一声，淡笑道：“差未几能还上的人，叫旺儿别逼得太狠，目光要长远。”
柳氏满面笑色。她放印子钱的谋生，都是王妈妈的儿子旺儿在外做揽头，旺儿人很机警奸猾，不过对她还算忠心，这些年替她赚了很多钱。
佳梅答道：“姑奶奶和表公子很好，女人放心疗养，过两日再去见他们不迟。”
厥后的两日，吴氏都没甚么动静，不过平常起居，并无非常。
但张轩德失学，沈家跟张家撕破脸，钱氏少不得抱怨柳氏一顿，得亏柳氏花银子安抚，姐妹二人暗里里才保持了来往。
不过人那里有嫌钱多的，柳氏想到这些在本技艺里待了多年的本钱，将来都要吐还出去，心口紧得发疼，她皱着眉头道：“三夫人那边可有动静？”
第二十三章
沈世兴见沈清月这般重视身份，戴上面纱不露容颜，身边有丫环和车夫，何况此处离沈家并不算太远，又是天子脚下，他便放心了很多，只叮咛她早些归去，便上了马车，去衙门里点卯。
佳梅一脸担忧地坐在一旁问：“女人可请过了大夫？吃了甚么药？这两日可见好？”
沈清月承诺见了佳梅，她坐在窗边，日光亮亮，照得她皮肤很白，加上她披垂着头发，稍稍咳嗽两声，倒真似有些病了。
快出大时雍坊的时候，沈世兴下了马车，挑开沈清月的车帘子，同她道：“这四周就有几家装裱书画的铺子，我叫我的小厮领你去挑一家。”
青石斋楼下的店小二说话的声音俄然大了，店子里来了客人，胡掌柜起家冲顾淮笑一笑，看着桌面的画，道：“劳烦公子，我先下去了。”
若本日等不着，那便明日再等。
春叶略有些惊奇，大夫人的丫头，甚么时候这么体贴她家女人了。
佳梅该送的送了，该说的也说了，她便起家归去，沈清月使丫环送她出去。
沈清月宿世到青石斋去的时候，偶有见过几次账房先生，念着与周家的亲戚干系，便会听他说上几句话。
沈清月应了一声。
沈清月和账房先生说过的话未几，加上老账房常把这几句话挂在嘴边，她也就记得格外清楚。
沈清月放下帘子，叮咛了车夫在青石斋的四周停下，她给了车夫几个钱，叫他自去消遣，她说她要和丫环在外吃一杯茶才返来。叮咛完，她让春叶抱着书画，同她一道在青石斋对门茶馆的二楼，寻了个雅间坐下，点了一壶女儿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