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寿双眼微瞠,并非惶恐于陈开远推断出的结果,而是惊奇于他对朝堂人事的见地。陈开远当年以二甲头名的身份通过朝考获得翰林院庶吉人资格,三年后又因在散馆测验中成绩良好,被授予翰林院编修之职,就在陈尚书对这个宗子寄予厚望,暗里周旋为他谋得进六部的机遇时,他却一再推拒,一头扎在翰林院里不挪窝,就这么消磨了十几年。
北地苦寒,夏季本就不适作战,各国边疆增兵本意在于联手威胁,而非真战,待大宁让步许以和谈好处,天然退兵。就如羌狄使臣所构思、承诺的那般。
藏拙之奥义,不在于永匿,而在于适时露锋,陈开远顺从外祖经验,在翰林院冬眠十数年,现下便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。
也是一份递补名册!
陈尚书将折子收回放在手边,抬眼看他,“你感觉这份名单如何?”
“齐先生乃当世鸿儒,天下读书人莫不想聆听一二教诲,袁大人夙来敬贤惜才,可贵齐天赋生心留京,他自是不肯等闲放弃。”宁帝忽生感慨,“齐先生那般超然萧洒不拘俗物的脾气,恰好看中了南弟,也是冥冥当中的造化啊!”
超然萧洒?不拘俗物?齐大儒?
严静思第一反应便是如此。
严静思亲身脱手服侍宁帝正冠整袍,稍稍踌躇后再次确认:“肯定要如此安排?”
舌间泛苦,心神却如冲破迷雾般清透起来,将手边的名册一推,陈尚书起家道:“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,择日不如撞日,咱爷俩去贡献贡献你外祖父!”
严静思瞪着眼睛看宁帝的行动,好一会儿才消化他的意义,抿紧嘴角将折子接了过来。
“我听母亲提过这位祭酒大人,曾几次三番登门聘请齐先生入国子监开堂讲课,态度极其诚心。”郭氏几次提及,严静思对此印象深切。
就在四国使臣出发的同时,宁帝的伤况终究明朗化,前朝后宫都为皇上的“转危为安”大大松了口气。
严静思:“国子监祭酒袁拓袁大人?”
呵呵!
严静思抄起茶盏借着低头喝茶的行动粉饰脸上的纠结。
“哦?此话怎讲?”陈寿一反之前的恹恹低迷,坐直身材,微微前倾着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