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朵长了风的其他犯人,一见所长这一行动,纷繁效仿前面之人,用心矮□子,更甚者直接跪伏下地,深深一拜。一人拜下,背面高站之人的便显得极其凸起,当下一人拜,数人连着拜,以免形成身高落差,让所长不满。
幸而不知何人办理,行了一段路后,本来对他吵架的解差对他态度骤变,将他奉若神明般地照顾起来,不再吵架,反倒顺着他意,连他身上带的锁都用心给他换了一副简便些的,常日里还不时地嘘寒问暖——这使得他遭到了众犯人的嫉恨。起先他还迷惑不已,厥后听闻暗中有人互助,许了那些解差很多的银钱,便放下了疑虑。久而久之,他便仗着这份照顾之便,制止一些解差的卤莽行动,以此消弭众犯人对他的妒意。但他到底是个打混宦海多年的,晓得这些解差拿的俸禄少,做的又是辛苦的活,内心天然尽是怨气,经常会需吵架犯人以出一口恶气,是以他不会次次皆上前禁止,惹火解差,只在需求时脱手互助。也是因着他这一份识相,解差对他还算客气和恭敬。
解差被忽视个完整,嘴唇掀动,握鞭的手上青筋暴出,仿佛在强忍着一身的怒意。但当季崇德抬眼之时,他又变脸般挤出了一个笑容:“兵部尚书,您这不是同我们对着干么。”
不久,便有一长得尖嘴猴腮的矮个子人背负双手,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,看到解差们,他眯着眼笑了笑,脸上干巴巴的肉跟着他的眯眼皱成了一团,好似一滩随便揉搓而成的烂泥。同解差们客气了几句,他便高高吊起眼梢,用心踮了踮脚尖,沿着犯人一起逡巡畴昔。
“……”晏苍陵狠狠地剜了乐麒一眼。
“嗤。”
晏苍陵眉峰一簇,疑云顿生,摸索道:“我说,这办理之人给我们的不过是一些小钱,又吃不上好饭,我们这般容忍也忒做龟孙子了。”
李桀虽是小人,但情面油滑到底还是晓得一些的,听他们如此笃定对方身份,也不敢再多加思疑,以免晏王给他扣上一个觊觎王妃的帽子。他悄悄朝季拂心的背影送去一眼,眉宇里写满了核阅,目光深沉得好似在看着甚么熟人。
此时隆冬盛暑,烈阳高照,晏苍陵这经年行军之人都热得受不住,差些像大狗那般吐舌头解热了,也幸亏贰心存定要救出季崇德的信心,不然他真会半途而废拜别。
“呸!莫觉得你是前兵部尚书,便能如何,现在你不过是一个罪民,还想着勒令我不说话不成。我偏要说,”晏苍陵叉腰,趾高气扬隧道,“你本日到了这儿,便别想着能回归朝廷,依我说,你倒不如好生服侍爷们,将爷们哄得高兴了,也许还可给你些好处。你要晓得,这背后助你之人,可不会助你一辈子,你莫想着仰仗他的互助,对我们颐指气使,说到底,你不过是个犯人罢了!”
“他身上负着一个不能为人所说的故事,如果翻开故事一页页品读,你看到的不是故事的兴趣,而是故事背后的绝望。”
“话倒不是那么说,”一肥大的解差撩起了裤管,扯到了膝上,暴露一条毛茸茸的腿晒着月光,“精怪也是要保存的不是,难吃也得吃啊,你们说是么,哈哈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