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!”小僮不悦地敲着桌面,笃笃笃的声音终将店东神思拉回。
“找死么!”顿时之人盛气凌人地一喝,一双眼瞪得都将近掉出眼眶。
“甭睡了,起来做买卖嘞。”
“呀,少爷!”小僮惊然一跳,不知避讳地随口叱道,“赶车不带眼的么!”
季拂心拜别的脚步就这么给顿住了,他自雨帘中回眸,腔调不咸不淡地问道:“这是何况?”
怪道方才的刑部之人行色仓促,怕是多月来未能抓获杀心上人者,天子大怒。
“你……”还未说完,季拂心一扫骑马人的刑部服饰,神采一变,立时拉着小僮低头,小僮哪会乐意,挣扎了一刻又将头给高低垂起,吓得季拂心瞪了小僮一眼,强将他的头抬高下去,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歉意,“抱愧。”
“人在那!”
“哪个混账吵老子睡……”店东话未落全,一看季拂心高挑秀雅的身姿,观人多年的他立时觉出季拂心必是绝色之人,不由得心神驰往,在脑中设想着那副容颜的模样。
“少爷,“小僮却有些踌躇,眉头都皱成了“川”字,“听得方才那两人言,仿佛道内有不明人士。“
心中一悸,店东抹去嘴角的水渍,将手放衣上搓了又搓,嘿嘿地堆起了一个谄笑:“这位公子,不知想要甚么。”
季拂心闻得此言,点头发笑了:“我当是何事呢。”说罢,拿起一包子塞了入口,权当作堵了本身的嘴,再未几言回身拜别。他一双灵目看遍世态炎凉,这武举自停止以来,未少出过性命,但偏生这一次天子大怒,命令捉人,此中端倪,想也可想到:这死去之人也许是天子的心头好。
黑夜似墨,冷风如刃,寒气凛冽,乱雪飞扬不止不休。郊野百树裹满银霜,倏尔有一人影跌跌撞撞钻入树间,撞得一树残雪纷繁抖落,覆在染血的萍踪之上。
还未到得小道,便听一男人的唾骂声噼里啪啦地从里炸出,竟比大雨声还厉上几分,放耳一听,似在谩骂挡路之人。
“这边走,我们抄巷子归去罢。”最后一口包子刚好入喉,季拂心满身都暖了,拍鼓掌上的碎屑,他自如地笑道。
店东心头一乐,故作奥秘地同季拂心招了招手,唤他凑到近前,将声音平压几度:“我听闻几个月前皇宫停止武举,争夺武状元时忽而杀出了一匹黑马,将本来众望所归获得状元的世家后辈打败不说,连那后辈的命都给夺了去。天子大怒,马上唤人拿下杀人魔,但这杀人魔啊,嗨,逃得贼快,不一会儿工夫便不见了踪迹。”店东说到鼓起,这手还不住地拍动手背,喝着雨声,啪啪作响, “现下天子正不断地派人去追这杀人魔呢,听闻他唤何为么沈慕卿,啧啧啧,还幸亏此人名字不错,怎料那人倒是一穷凶暴极之人,公子你可得谨慎些啊。”
“少爷!”小僮手里的包子差些掉了下地,“小道如此偏僻,碎石烂泥满地皆是,少爷你……”
逃,逃,逃!
小僮不再多说,拎着个袖子便给季拂心擦拭下摆水污。
“少爷,”眼看那男人的目光不善还如此放肆放肆,小僮气得顿脚,嗔道,“少爷你为何给他低头,凭你的身份……”
目光再至远方,仿佛近内再无可饱腹之地,万般无法,季拂心便带着小僮入了包子铺:“吃些热的东西下肚,暖暖胃罢,如若不然,一会儿未到家便给冷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