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,齐老太太红了眼:“当年老二还在我肚子里,你丢下一句话就跑去从戎,十来年没有动静,我若不是一向记取那算命先生的话,记得他说我有后福,我早就在那些灾荒年头,带着老迈老二投河他杀算了……”
齐永福转头,瞥见齐悦发亮的双眼中透出的期盼,眉头的竖纹又加深三分,齐悦被他盯得头皮发麻,但没有躲开,而是倔强地迎了上去:“爷爷,那人的拯救之恩我一向挂念在心上,本筹算找出他的住址后就携礼上门称谢,今后不管他有财帛方面还是别的甚么要求,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承诺,只除了以身相许。”
王淑芬的声音又尖又利,那话里透出的酸味和嫉恨在场之人除了懵懂的孩子都听出来了,齐老太太立时喷她了一句:“你有定见?”
齐永福听到这也再也听不下去,张口一声断喝:“胡说八道!老子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若说命硬,谁能硬过老子?”
齐老太太一焦急,嗓门又大有尖,吓得传话教唆的王淑芬赶紧拉住齐老太太,而这时齐永福已经黑了脸,张口斥道:“甚么刑克不刑克,都是封建科学,咱老齐家可不准有如许的思惟。”
这声反对又孔殷,又果断。
王淑芬并不知齐老太太的内心话,只听到齐悦要说城里的婆家,顿时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叫唤起来:“娘,你要给齐悦找个城里的婆家?”
这一刻,她感觉可悲又好笑,命硬之说本就是无稽之谈,齐老太太和王淑芬却坚信不疑,还在压服百口人都信赖。
对上公爹黑沉沉的脸,王淑芬脸都白了,心中暗骂老妖婆奸猾,尽把她当枪使,不过这事事关全部齐家,她还真不能不说,因而她开口:“爹……”
“我没有浑说,我是当真的。”齐悦点头。
王淑芬被打蒙了,张口嚷道:“娘你打我做甚么?我哪句话说得不对?”
王淑芬被喝得缩了脖子,不敢吱声,但齐老太太却仰着脖子道:“如何就是胡说?看相算命本就是从老一辈传下来的,当年你白手去我老白家提亲,我爹差点没把你打出去,还是我娘拦住,又去找了李家村瞎子的师父合了咱俩的生辰八字卜了卦,说是个大吉的卦象,说我有后福,我爹娘才同意把我嫁给你……”
但没想到她话刚一出口,就听到一声轻笑,她循名誉去,就见抱着孩子的王桂琴冲她轻柔一笑:“悦丫头一贯聪明,如何连数都算错了?你本年十七岁,法定结婚春秋是十八岁,是差了一年,而不是三年。”
王淑芬忿忿不平,但对上齐老太太抠进眼眶里的黑眸子子,统统的愤激都逼了归去,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,想要愿意说一句恭维的话,就有一个声音先响了起来。
王淑芬顿时急了,不顾他的禁止快速地说道:“爹,那些话都是李家村的瞎子说的,他说那男的本就命硬,还在娘胎就克死了他爹,客岁脸上还多了一道疤,破了面相,命就更硬了,谁跟他沾边谁不利,他那未过门媳妇的哥哥半年前摔了腿,现在还躺在床上,就是那男的命硬克的……”
听到这里,齐悦恍然大悟,本来齐老太太反对她替嫁,是因为惊骇她嫁给那人后会害了齐家,她公然不该对齐老太太抱有胡想。
齐永福闻声转向老妻,眉心的竖线深了一寸,语气却分外果断:“做人不能没有知己,这事我决定了,你不消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