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谈笑间,两支船已靠上了岸。清算一番,一行四十来人,租了十头大象,载着货色,在天气方才暗下不久掉队入了这南洋最华丽的王城。大城的内城仅供皇室贵族以及富商名流居住,普通的外族和布衣是进不去的。他们之前也来过,不过此次最刚巧,赶上了节日。在一家堆栈落脚后,世人便三三两两结伙而出。
穿过了市场,便是外城基层公众聚居之处。三人熟门熟路地绕过几条冷巷,前面灯火敞亮,人头攒动之处便是他们今晚的目标地。尚未走近,耳边便传来了无数人镇静的叫声和间或响起的鼓声,铜锣声,助势号令声。
“小丘,你还在这里发楞啊。我们到了,筹办下船了。”船面上走来一个二十岁高低,大食人模样的青年,笑着对丘胤明号召,恰是哈桑。
话还没说完,忽听得那边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,世人看去,只见几名大汉将坐在前排的几个观擂者推搡开去,独自座下,挥手招来农户,叽里咕噜说几句不知甚么话。看上去那几人仿佛脱手豪阔,农户点头哈腰。丘胤明正揣摩着这些人从何而来,一名好似领头的大汉扬手指了指他,其他几个高低打量了他一番,一人跳入场中,看来是应战者。
接下来连续五场,都以丘胤明完胜告终。已近深夜,擂台场内仍旧热火朝天,很多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,场外不时有醉汉扭打在一起。此时丘胤明浑身是汗,坐在场边稍事歇息,阿里一边给他削芒果,一边乐呵呵隧道:“又发财了。你们说我们明天去哪儿消遣消遣?”
只见这边,阿里一拳打中了一个婆罗门的鼻子,顿时像开了花普通鲜血直流。婆罗门领头的见状,大呼一声,“唰”地一下拔出了背上的短刀,其他大汉一看,亦纷繁拔出了兵刃。哈桑跳了开去,拔出佩刀,对阿里和丘胤明道:“他们人多。我们速战速走!”阿里“呸”了一声,也拔出腰间弯刀,道:“我们也有刀。”丘胤明瞪了他一眼,道:“大叔,别逞强了。号召两下快走吧。”说罢对哈桑点点头。
这时,阿里从场边跑了上来,也指着那婆罗门的鼻子,道:“说好不打了。认赌伏输!”
来者黑乎乎的,一身横肉,有几分印度人模样。这时哈桑凑过来道:“翻译说了,这几个是占城来的,仿佛是婆罗门,倒是少见呢。看他们人多气盛的,谨慎点。”丘胤明点头道:“再战一场,打完我们就归去。”
不出海的时候,糊口很有趣。每天凌晨单独背上沙袋在河滩和山丘之间来回奔驰,而后是更加古板的踢打树桩,除此以外才是跟铁岩学习拳法,刀法,以及每晚的打坐吐纳。练功之余,独一的消遣便是哈桑那一箱子书。哈桑生性懒惰,固然嘴上说着要学习中华文籍,可实际上倒是三天捕鱼,两天晒网,那些书多数都只要丘胤明帮衬。这些年,把这箱五花八门的册本都看完以后,书中说的东西很多他都没法体味,乃至常常令人有些忧?和沮丧。本来很清楚的表情也越来越苍茫起来,莫非人生下来就只是为了像飞禽走兽普通活下去罢了么?愁闷或烦躁的时候,只能再去练功,即便累得浑身散架,早晨起码能睡个安稳的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