恒雨还背朝他在湖边的树荫之下席地而坐。阳光透过树叶的裂缝在她身上落放工驳的光影,也照得她的头发闪烁出绸缎普通的光芒。
丘胤明邀樊瑛到府上小酌半晌。说到迩来徐有贞几次入宫面圣,阁臣大家自危,樊瑛道:“听曹公公说,比来圣上常常把徐有贞召进宫中,摒退摆布,一讲就是一个多时候,没人晓得他们到底谈些甚么。曹公公问起,徐有贞老是胡乱敷衍一通。弄得曹公公疑神疑鬼的。”丘胤明道:“看模样,如果谁探听到了他们到底在谈甚么,恐怕就要热烈了。”樊瑛道:“我看是圣上不肯让人晓得,不然,依徐有贞的脾气,那还不是巴不得统统人都晓得圣上最信赖他。甚么事都要和他筹议。”丘胤明随口道:“如果把他和圣上的说话内容鼓吹出去,圣上岂不就不再信赖他了?”樊瑛皱了皱眉头道:“就算探听获得他们谈些甚么再鼓吹出去,到时候如果究查起来,你我不免给人留下把柄。”丘胤明点头道:“说的是。如许吧,过些天我要去拜访教员胡滢大人,看看能不能密查到甚么动静。”樊瑛道:“也好。不过你说话要把稳。前次撺掇徐崇景把地卖给徐有贞的事情,幸亏徐崇景是个诚恳人,换了别人,恐怕没那么轻易就被你忽悠了。”丘胤明见他一脸严厉的神情,晓得他所言非戏,当真承诺下来。
那读书人叹了口气道:“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!”
都城西隅青峰叠嶂,诸多山泉会聚成湖,在翠峦环绕当中清澈如碧。时下正值暮春,湖中的荷花方才暴露尖尖花苞,蜻蜓翠鸟偶尔轻点其上,轻风过处,带来淡淡的荷叶暗香。远处水田里的稻子如绿浪般悄悄扭捏,衬着湖光山色,又添得三分景色。丘胤明来得早,沿着西堤渐渐地朝药王祠走去。湖堤之上游人来往不断,有扶老携幼百口出游的,欢声笑语聊着家长里短,有三三两两的读书人,手摇折扇,指导风景,吟诗作对。湖上有捕鱼人,黑背鹭鸶立于船舷,时而如箭般抢先恐后栽入湖中,浪花翻滚。
听他口音较着是外埠人,丘胤明便道:“先生但是远道而来受了委曲?想开点,活着或许还能回转,死了就甚么也没有了。”正说着,忽听岸上一人喊道:“大人――大人――你如何在这里啊?”丘胤明扭头一看,是个不熟谙的男人,正朝船上挥手。丘胤明一诧,看了看那读书人道:“他找你的?你是……”
二人万分感激,谢了又谢方才告别拜别。丘胤明转头正筹办回药王祠去,忽而抬眼处,却见恒雨还已立在药王祠的大门边,背靠在墙上正朝他看。
最希奇的莫过于数天前大理寺门口产生的外埠官员越级上告一事。传闻阿谁告状的是湖北某个小县的主簿。遵循大明律,统统大小案件,均须逐级审理。就是天大的事,也要由各州各府上报布政司,由布政使,按察使等着情上报朝廷,方得由大理寺接办。绝无一小县主簿擅自上访一说。那日大理寺卿坐堂,感觉此究竟在希奇,便把那主簿招了出去。没人晓得那主簿到底说了甚么,最后被大理寺卿赶了出去,说念他初犯便不究查,若再在都城滞留肇事的话就撤职查办。可阿谁主簿竟还不罢休,试图访问几位内阁大臣,可均被拒之门外。又去访问数位御史和给事中,但介于先前的环境,无人肯访问他。前日尚听几个同僚聊到此事,嘴上虽不说甚么,但大师内心多少感觉,那人如不是疯了,必有非同普通的内幕,不知那人这两日是如何景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