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班这才将后果结果诉说了一遍。本来,柴班上头另有一个兄长,生得聪明,故得父亲偏疼,早就想着把家里的地步和产业都留给大儿子。以是,当年父亲归天以后,柴班的兄长就把他从祖屋里赶了出来,柴班没法只能到都城里去寻生存。幸亏他办事敏捷可靠,从起先的普通仆人做到了管家。本来支出不错,足可过上好日子,可他偏是个孝子,父亲归天了,家中另有老母,兄长常常以扶养老母之名向他索要财帛,他都毫不鄙吝地给。以是,母亲向他大哥要求,让柴班的妻儿搬回祖屋居住,他大哥也勉强承诺了。谁知,就在两个月前,柴班老母病逝,刚忙完丧事,大哥便翻脸不认人,将他一家又赶了出来。
说到这,柴班见丘胤明一脸不愈之色,赶紧道:“想想也算了。大哥就是这脾气,我早风俗了。等开春我再去城里寻份差事,到时候搬走就是了。不想和他们计算。大人,你别在乎。”
次日一早,丘胤明和樊瑛便装出城。之前听柴班说过一些本家的事,晓得他家在西山脚下的桃园村,本野生花为业,可到底多少亲戚,干系如何,倒是一概不知。西山离城不远,骑马不久便到。深冬方过,山野地头一片衰草,只要满山松柏森然苍翠。都城四周的的百姓大多不以农耕为业,或做些技术,或种些暖房蔬菜,生果菌子,或开塘养鱼,都比种粮食来得划算。花农也很多,都城里皇宫内院,官府富户,谁家不是日日摆放鲜花。
丘胤明浅笑道:“你想到那里去了。我说的差事,就是你仍旧来做我的管家。如何?”
在院外拴了马,二人便去拍门。未几时,有人应门,恰是柴班。柴班抬目睹丘胤明拜访,又惊又喜,赶紧将二人请进家里,唤来儿子,端茶倒水。丘胤明四下里一瞧,这屋子里和外头看上去一样陈旧,墙壁上尽是炊火熏燎之色,窗纸也不知补了多少回,屋里暗沉沉的,只要供桌前新买的福禄寿三星画像光鲜得很。见柴班一脸不安闲,丘胤明不由径直问道:“老柴,你家为何如此艰巨?”
丘胤明笑道:“无所谓。在朝中我但是已死之人,不希冀这些。现在早有新的筹算,将来换条路走,还是能够出人头地的。说来,比仕进还安闲些。”
这日晚间,樊瑛一面和丘胤明喝酒,一面翻看着荆州官员的供状。看毕,赞美道:“贤弟办事真是邃密稳妥,有始有终。关于你的案子,迩来有很多人背后里说应当重新检查,不过顾忌着曹公公,又牵涉到了宗室,以是不好提出来。等过了风头,从长计议吧。到时候必然还你明净。”樊瑛又为他添满酒杯,道:“实在,你的官职当时只是暂去,今后倘若昭雪,说不定……还能够规复的。”
“对了。”樊瑛眉毛一挑,道:“你先前阿谁柴管家,当今过得不太好啊。”
“不了。我要先赶去都城一趟,到时候我来杭州找你们。好不轻易让这些人都招认了,我要把供状交给樊瑛。”丘胤明悄悄叹了口气道:“虽迟了一步,可这事将来该有人去告终。我想,这些东西到时候必然还能派上用处。”那日鞠问过后,丘胤明将这些官员的官印都拿来一一敲上了大家的供状,也画了押,再加上清流会里搜出的文卷,可谓是铁证如山。即便现在曹吉利另有天大的权势,可难保哪天就一脚踏空,到时候,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。想到这里,心中又松快很多。和祁慕田告别以后,一行人登船出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