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庄主,你对家父的孝心,对朱庄主的兄弟交谊,我都很明白。”丘胤明低而缓的声音把龙绍从深思中拉了返来,“家父威名盖世,前来效力的人虽多,可有几个能同你这般。我看多是借着高枝以望今后分一杯羹,这倒还好,费事的是,如有口蜜腹剑之徒冬眠此中,将来逮着机遇,便来个偷天换日。”
笛声一转,方才是清泠幽至的调子,眼下忽而生出几分清丽跳脱,非常动听,恰是《落梅》。龙绍目光一黯,眉头微锁,好似俄然有了甚么纠结苦衷,兀然望向窗外。
“就这么多。我犯不着对你坦白。”
后花圃中别具一格,几座凹凸错落的楼阁和委宛曲迂的回廊相映成趣,中有一池碧水,藤曼垂临其上,柔枝照影,下有红白鲤鱼沉浮玩耍。虽时价初春草木尚显萧索,但窗台供桌上摆放的茶花,春梅,杜鹃,和廊下鸟笼中铃铃轻啭的黄鹂,画眉,堪将天井办理得朝气勃勃。更有杭州风月场中的数位名妓前来陪场,清歌妙舞,乐声笑语,秋色满园。
丘胤明握紧的拳头松了一下。龙绍看在眼里,“嗤嗤”一笑,说道:“现在都是本身人,坦白了吧。我就不信,你真的是个君子君子。忠孝仁义,你是做到了几条?”
施施而行,龙绍向张天仪问起这药材买卖的来龙去脉,听张天仪说,自从清流会散了以后,一向在为将来的生存做筹算,想先前发卖私盐,放高利贷这些不法谋生毕竟不是悠长之计,独一算得上合法的矿山现在也到了丘胤明手上,不过皇天不负故意人,旧路虽没,新路又开。说到丘胤明夺他旧部一事,面无怨色,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。龙绍不免猎奇地从中教唆了一句,谁知二人皆不在乎,顿显得他自讨败兴。因而一起都没如何再开口,听张天仪细说。本来,他畴前偶然中获得一些延年益寿的灵丹灵药,在荆州的文武官员,富商大贾无不爱好,可数量有限。比来却在九华山枯云禅师的帮忙下破解了配方,因而展转南下寻觅药材卖家。身分知江浙一带贸易鼎盛,常有贩子从外洋贩运珍稀药材,便从南京一起南下,终究在杭州府物色到了合适的卖家。
不知张天仪何时同药材商谈妥了代价,宴席过半,天气已晚,仆人欲挽留,可因早晨另有大事要办,三人未留下用饭,快行返回客店,一起无话。
传闻世人当夜即将赴西海盟主之约,陆长卿直言奖饰丘允有此胸怀以后,又不无担忧地提及现在武林局势动乱,民气难料,如此,与他先前来此插手嘉会的希冀背道而驰,心生退意,欲趁此次远行之机,旅游江南各镇,而对于推举武林盟主一事,自是对丘允尽力支撑。现在如衡山,神剑山庄等中立门派,不肯在此风口浪尖出头的,已悄悄分开了杭州。陆长卿道,回籍路大将去拜访一些掌门,为丘允多多言善。也幸亏他能说会道,本来闻风而撤,明哲保身的伎俩,生生被他说得有情有理。
丘胤明道:“陆兄的情意和苦处我能体味。不瞒你说,我骑虎难下,步步如履刀尖。家父的大志大业,作为儿子不得不支撑,可于春霖山庄旧部来讲,我毕竟还是个外人,更何况之前各种芥蒂,令我在此四周皆敌。西海盟于我亦有割舍不开的干系,但他们那边民气分歧,暗潮澎湃,将来是如何的局面,谁也说不准。依我看,这两边皆不成靠,当今我只能留在这里见机行事,不过倒另有两个兄弟在武昌为我招揽人手,并办理一处后备的财产,就怕这些人也免不了卷出去。”说罢点头,“也不知那边现在如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