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面的宇文护带领文武百官齐齐跪下:“恭喜陛下,道贺陛下!吾皇万岁,万岁千万岁!”
沙华用手拂去粘附在石碑上的一层薄雪,全然不觉石碑的冰冷沁骨。奴婢看到了沙华眼角老泪滑落,于心不忍地叫了一句“太夫人!”,却没有再劝下去。
朝堂之上,魏文帝正在封赏南征班师的将领。
长安城,集市熙熙融融热烈不凡,一名传信的兵士快马加鞭,大喊着:“八百里加急!八百里加急!让一让!让一让!”一起从人群中穿行而过,路人们纷繁向两边躲闪。
雪花儿如柳絮普通,缠绵在灰蒙蒙的苍穹之下。
百官固然有所动容,但都望着坐在天子身边的宇文泰,谁都不敢吭声。宇文泰勉强站起家,向魏文帝略微地鞠躬:“恭喜陛下,道贺陛下!”
宇文泰斜了一眼:“烦请陛下读来与我等听一听!”
“是啊,独孤大将军交战大抵有五载了吧?”
魏文帝看看趾高气扬的宇文泰和咄咄逼人的宇文护,再看看沉默不语的文武百官,内心有磨难言。殊不知,他元宝炬是宇文泰搀扶的傀儡天子,朝政长年由这对叔侄把持着,百官要么是宇文家属的虎伥,要么慑于宇文家属的权威。即便有像独孤信和李虎如许有勇有谋又忠肝义胆的有识之士,要么死于宇文家属的刀剑之下,要么像独孤信一样被宇文家属架空在朝堂以外。若不是李虎身材陵夷,也可贵回朝,这是宇文家属的伎俩,既要倚靠六位柱国将军开疆拓土,又要防备忠于天子的将领“清君侧”,假借魏文帝之口,立下了“将领无诏不得还都”的端方。偌大朝堂,竟无一人能替他说话。
銮舆缓缓落下,沙华在奴婢的搀扶下,颤颤巍巍地走下銮舆。积雪固然只没过脚踝,沙华走起来,仍然非常得艰巨。
“陛下此言差矣,国度也是家,当今,新开辟之国土甚广,边疆未稳,镇守边关、守土之责更是千钧重担,为大师舍小家,独孤大将军必定会深明大义!”
宇文护是权臣宇文泰的侄子,是宇文泰的谋臣,也是继宇文泰以后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权臣。
魏文帝强颜:“平身吧!独孤爱卿信中另有言,安闲外交战以来,已稀有载未归,甚是驰念家人妻儿。恳请班师还都,不知大冢宰意下如何?”
一滴浓墨从笔尖滴落在锦帕上,沙华情感崩溃,抛下笔,抓起锦帕,忽一阵北风吹开帷幔,将锦帕吹起,沙华没来得及反应,锦帕就已经被吹出銮舆,消逝在苍茫当中。
李虎义愤填膺,一口气说完,不由哮喘、咳嗽起来。百官听了,都窃窃私议。固然有人顾忌宇文家属的权势,但是,因为独孤信夙来申明远播,天下之人尽皆爱护,听了李虎的一席话,还是有人想为独孤信鸣不平的。
终究,来到了两座巍峨雄浑的陵墓前,没有了力量的沙华扑倒在墓碑上。沙华瞻仰着数丈高的墓碑,上书“大隋高祖文天子杨坚之陵”,上面雕刻着腾飞的祥龙。隔壁的陵墓,立着一样高的墓碑,雕刻着飞舞的凤凰,上书“大隋文献皇后独孤伽罗之陵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