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玉娘原也当秦少卿是来寻她商讨甘从汝案子的事,在书房中摆布等不来秦少卿,当即便向甘从汝院子去,施施然地出来了,门上人看她与秦少卿前后脚过来,只当他们又要商讨甚么要紧的事,就也不禁止。
“是其中过榜眼,极有出息的儿郎。帖子已经换过了,来岁三月便过门。”夏刺史道。
“是,女儿晓得。父亲跟娘舅说话吧,女儿退下了。”夏芳菲福了福身,从速从夏刺史房里出来,到了廊下大大地呼出一口气,才想起甘从汝送来的书画还漏在夏刺史房里呢,当下也不敢归去拿,闻声屋子里骆氏孔殷地劝着夏刺史不能由着她出去送信,唯恐骆氏从中作梗,从速回了梨雪院,正要拿了花签去写,又怕上头的花朵惹人曲解,便拿了一张平常的纸张,草草地将夏刺史与秦父暗中定下他们婚事的事说一说,求秦少卿为他、她并萧玉娘三人压服秦老爷退亲。
写完了信,夏芳菲又难堪该叫谁送去,考虑再三,虽有操纵骆对劲的怀疑,却也还是叫柔敷去求骆对劲给她送信。
“……品德、边幅呢?”夏芳菲不似骆氏那般欢乐,因夏刺史点明是五品官,当下内心闪现出一个立于庭中的谦谦君子,先想,若嫁给那样的人,也不枉此生;可那人明摆着内心成心中人,且那意中人,又是她不管如何都比不上的,想来嫁畴昔了,她若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就只能日日悬着心度日,“若公然是我见过的那人,倘若结婚了,也是同床异梦,倒不如趁着眼下退了亲。”
夏刺史看骆澄本来又白又胖的人,现在只剩下个壳子,当下也哽咽道:“大舅兄受委曲了。”
“少卿,但是七娘信里……强扭的瓜不甜,倘若少卿能退了这婚事,对少卿、七娘都是功德。”骆对劲道。
夏刺史到了骆家门上,先未曾见到骆澄,就见了很多龙津尉。
“那也不消这么急着叫芳菲出门。”骆氏从速道,将夏芳菲见过的人一一排查,将骆对劲、骆得仁、甘从汝一一排查后,又想莫非龙津尉里有中过榜眼的人?
“……算我对不住她,大兴医道的事,另有赖她主持,她不是平常闺阁女子,千万不会为了后代私交就分开长安城,父亲看不上萧家女儿的,萧家也是看我不起。玉娘的性子,可冒充做了你的侍妾,却不能与我私奔……总归她离不得郡王府,且等几年再说不迟。”
骆澄呆住,暗道不想夏刺史看似诚恳,竟然这般有本事。
“恰是,恰是。芳菲,你且归去,叫娘舅跟你父亲说说话。”骆澄急道。
她顶撞了。
萧玉娘迷惑夏芳菲与秦少卿非亲非故,给他送信做甚么?
夏刺史伸脱手,夏芳菲顿时将身子向后微微撤去。
骆澄也吓得赶紧劝夏芳菲道:“芳菲快开口,婚姻之事,父母之命,媒人之言。只听妹夫的就是,莫非妹夫还能害你?”
骆澄瞧见夏芳菲穿着时,不由地吓了一跳,只见夏芳菲竟是穿戴出外见客的衣裳,梳着一丝不苟的双螺髻,衣带、金饰、胭脂,无一不打理的恰到好处。
夏刺史恰也在偷偷打量夏芳菲,父女二人眼神对上了,便一个胆战心惊地移开,一个不尴不尬地咳嗽一声。
“老爷。”骆氏嘲笑道。
夏刺史踌躇再三道:“到时候你就晓得了,眼下说不得,要等风头过了。你嫁畴昔就是五品诰命,今后是夫家的人,一言一行都需谨慎谨慎,莫给夫家丢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