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聘的时候,颜诩之来过温家一趟。当初阿谁唇红齿白的小正太,现在也长成了清俊少年。五官端方,身材颀长,气质儒雅,只是神采略有些惨白。老夫人私底下说那是贫寒之色,必然是因为家贫,吃食不好,才会如此。不过现在为官得了繁华,多进些补,好好养着,过段日子就好了。
在为温婉赐婚这件事情上,大长公主考虑了很多。在她看来,温婉知书达理,品性端方,聪惠过人。固然发愤入仕,却也没有太大的政治野心,委实是皇后的最好人选。
像平常一样洗漱上床,却展转反侧没法入眠。正想着苏政雅那边有没有传闻到她被赐婚这件事情,俄然窗外又传来了“啊呜啊呜”的怪叫声。想到小的时候,他曾经学虎叫作弄她,现在却成了奥妙私会的暗号,不由有些哂然发笑。
赐婚的圣旨下到温家,温家高低多多极少有些绝望。虽说颜诩之也是本来他们特性的人选之一,但是比起之前主动请婚的平江侯府小侯爷沈君逸,颜家的家世差了何止千里。颜诩之的父亲早亡,家中也无旁的亲戚,全凭他的母亲田氏给人做帮工,供他读书习字,十几年来拉拔着他长大。
老太君对于这门婚事,也没有太多言语。在她看来,一个庶出的女儿,能得天子赐婚,嫁一个朝廷命官做正室夫人,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。点头表示同意,便挥手让温向东筹办婚事去了。
温婉没出声。
在如许的期间,能够独力扶养儿子十几年,并且养出个状元来,田夫人确切是一名了不起的母亲。但越是如许,温婉心中越是难安。她含辛茹苦了这么久,现在儿子功成名就,立室立业,也该是她安享暮年的时候了,却又恰好摊上她这么个心不在焉的媳妇……就此认命,嫁去颜家,好好相夫教子,温婉本身心中有所不甘。想方设法脱身,面对如许一名母亲,又于心何忍。
天子从小被立为太子,在重重宫规的羁系下中规中矩地长大,他已经风俗了被人安排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。放个主张这么多的,心又不向着这边的人在他身边,倒也不是一件功德。到时候,吹吹枕边风,保不定就会哄着天子与她对着干了。
起家下床,推开窗,苏政雅便像只矫捷的豹子似的,“嗖”地一下窜了出去。一出去便揽过温婉的手,镇静地说道:“我返来了!”
大长公主缓缓地点点头,悄悄盘算了主张。
柳氏微微蹙了蹙眉:“你啊,固然在朝为官,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。这些应酬,还是能免则免。等结婚后,或者能够让诩之代你出面。”
这一日,书阁的重新编排事情终究美满告罄。温婉做东,聘请阁里的几名杂役到城里的酒楼用膳,好好地犒劳了他们。宴罢回家,刚进房门,柳氏迎上前一边为她解下风衣,一边问道:“明天如何这么晚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