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研竹低着头,忽而闻见一阵恶臭,放眼望去,只见不远处有个银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推着一辆板车,板车上堆着十几个恭桶。
那板车冲过来,板车上统统的恭桶都冲着周青等人砸下去,有避之不及的,被恭桶砸了正着,恭桶里残存的屎尿洒在他们的身上,披发一阵阵恶臭。来得及避开的,也有很多人遭了池鱼之殃,身上脸上都被溅到。
外头的声音垂垂低下去,周青仿佛在思考着甚么,摆布踱了两步,又顿住了,安慰赵思怜道:“大嫂,我跟在大哥身边十多年,他话少,可凡事都有本身的主张。我信赖他能带着兄弟们初创基业。至于阿谁女人,你别忧心。不过就是个女人,我杀了又咋的。不瞒你说,明日阿谁姓王的管家便要回京去了。等他一走,我就把她杀了。到时候大哥若要怪我,我也认他。他总不能为着个外人杀了我!”
“你晓得个屁!”另一人答道:“这路绝顶就是个水塘,丢进水塘里,老迈问起来,便说是她自个儿不谨慎跌出来淹死的。泡浮肿了,眸子子都得冒出来,太阳一晒,七孔流血,让她当狐媚子勾引我们老迈!”
等候的日子如此冗长,一旦有了但愿,日子便妙手指头掰着数。
临死前,连个洁净地都没有。宋研竹翻了个白眼,祈求周玉娘能早些找到她。
二人屏声静气,只听周青低声道:“眼下京里的局势不大好,九王爷迩来不知怎得,身边的得力助手一个连着一个栽了,传闻前些时候,圣上大发雷霆,拿动手边的笔洗便把九王打得头破血流。我们藏在别处的兄弟也被官府连根拔起……传闻好些人没死,都进了天牢,不晓得他们会不会说出些甚么来。我总感觉九王靠不住,可劝了大哥几次,大哥总不听我的。”
“大嫂,别如许,大嫂……诶……”周青节节败退,赵思怜不知对他做了甚么,他怔了一怔,低声道:“大嫂,如果让大哥瞧见了……”
那一厢周玉娘正在院子里闲得发慌,见宋研竹带着两个丫环含笑着走来,忙迎上去,道:“我正想着你呢……前几日你做给我吃的那碗阳春面,可把我缠的,今儿一天都在想。”
“成王败寇。旁人都倒了,大爷就能成为九王独一的倚仗。如果九王能即位,大爷便是甲等功臣……他这算盘打得是啪啪响,可却高估了自个儿的本事。”赵思怜柔媚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委曲,“我畴前信赖他,可现在却不信。你也瞧见了,自从阿谁女人进府,他是如何待我的。另有阿谁玉娘,动辄对我吵架,大爷可曾说过半句不是。周青,我是看明白了,大爷有勇无谋,靠不住。哪及你,有勇有谋,脑筋也活络……”
“那你陪我几日!”宋研竹又要求道。周玉娘这回完整无语了,翻了个白眼道:“我又不是你相公。老娘还要嫁人的,成日同你一个已婚妇人混在一块算如何回事。”
话虽如许说,到底将宋研竹迎进了门。那一厢又将两个小丫环安设好。宋研竹搂着她,像是抱住了一棵浮木。周玉娘看她,点头道:“你呀,到底是娇生惯养的令媛蜜斯,面上瞧着倒像是那么一回事,实在内心怕死了是不是。”
“瞧见便瞧见吧。我这日子也没法活了。”赵思怜嘤嘤哭着,带着无穷委曲,“你晓得他带返来的阿谁女人是谁么?就是杀了我们多少兄弟陶墨言的老婆。我对他说,兄弟多年与他同生共死,他即便是为了兄弟,也该杀了阿谁以慰兄弟们在天之灵……成果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。周青,那女人就是我们的仇敌,但是大爷不肯动她一个手指头。王爷现在焦头烂额,那里能顾及她!就算我们杀了她,王爷或许都想不起来。但是王爷却不准我动她……我感觉大爷压根不是替王爷照顾阿谁女人,许是自个儿看上她了。她那样一个狐媚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