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板车冲过来,板车上统统的恭桶都冲着周青等人砸下去,有避之不及的,被恭桶砸了正着,恭桶里残存的屎尿洒在他们的身上,披发一阵阵恶臭。来得及避开的,也有很多人遭了池鱼之殃,身上脸上都被溅到。
不是怕死,而是怕,有生之年,再也见不到陶墨言。她的肚子里另有他的孩子,他们一家三口,还未正式见过面。
“如何了?”宋研竹低声问道。
“瞧见便瞧见吧。我这日子也没法活了。”赵思怜嘤嘤哭着,带着无穷委曲,“你晓得他带返来的阿谁女人是谁么?就是杀了我们多少兄弟陶墨言的老婆。我对他说,兄弟多年与他同生共死,他即便是为了兄弟,也该杀了阿谁以慰兄弟们在天之灵……成果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。周青,那女人就是我们的仇敌,但是大爷不肯动她一个手指头。王爷现在焦头烂额,那里能顾及她!就算我们杀了她,王爷或许都想不起来。但是王爷却不准我动她……我感觉大爷压根不是替王爷照顾阿谁女人,许是自个儿看上她了。她那样一个狐媚子……”
世人一转头,只见方才那辆板车带着浓烈的恶臭直直地奔着世人冲了过来。世人避之不及,纷繁让开自保,没有人发明,在混乱中,有小我冲上来将宋研竹拉到一旁,衰老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凛冽,“快跑!”
“陶墨言。”
宋研竹低着头,忽而闻见一阵恶臭,放眼望去,只见不远处有个银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推着一辆板车,板车上堆着十几个恭桶。
那一日正在院子里散着步,只觉周遭的侍卫瞧她的眼神都不大一样,她只当不知,闲适地走了两圈,反倒是宝禅很不适应,暗里里对宋研竹道:“夫人,我瞧庄子里有些蹊跷。”
临死前,连个洁净地都没有。宋研竹翻了个白眼,祈求周玉娘能早些找到她。
“夫人,他要杀你,可如何办……”宝禅的高低颚打着颤,后背一阵发凉。
“大哥也是有苦处的,这一庄子的人,另有这四周几个村庄的兄弟……统共两千人的存亡都在他的手上,他总要谨慎些。”周青安抚着,赵思怜倒是嘤嘤哭道:“旁人的存亡他放在心上,那我的呢?他不在乎我,只要你,你在乎我!”
“我大哥怕是不肯啊!”周玉娘撇嘴,一瞧见宋研竹不幸巴巴的模样,要回绝的话卡在喉咙,“行,行!你说几晚就几晚,只要你不是让我放你走,如何都行!”
等候的日子如此冗长,一旦有了但愿,日子便妙手指头掰着数。
那三个字,成为她活下去的倚仗,可真正面对他时,那三个字重如千斤。
玉娘低头摸摸宋研竹的脸,她脸上濡湿一片,抽泣道:“玉娘,我怕极了。”
那一厢周玉娘正在院子里闲得发慌,见宋研竹带着两个丫环含笑着走来,忙迎上去,道:“我正想着你呢……前几日你做给我吃的那碗阳春面,可把我缠的,今儿一天都在想。”
周明头上那必然绿油油的帽子宋研竹也顾不上了,只要一想到赵思怜那一张看似荏弱实则暴虐的脸,一句句诉说着她这个所谓的“狐媚子”所形成的伤害,宋研竹便恨不能饮其血,噬其肉,拆其骨。电光火石间,宋研竹做了一个决定,“宝禅,你去屋子里清算些东西。带上宝娟随我去二女人那!快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