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南羡头一回这么忐忑,恐怕难堪了她,便道:“三四个就好。”
朱南羡皱眉沉思,这他娘的甚么玩意儿?
苏晋低低地笑了一声。
朱南羡心说,可不就是。
朱悯达再懒得理这两个不顶用的,而是回身对柳朝明一揖,道:“让御史大人见笑了。”
朱悯达气得七窍生烟, 爆喝道:“拿刀来!”堂门回声而开,内侍跪地呈上一柄刀, 朱悯达又指着朱南羡道:“给本宫把他肚子剖开!”
朱十七从地上爬起来,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,仍哭得抽抽哒哒,朱南羡非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,转头去问柳朝明:“柳大人,那这代写策论一事――”
朱南羡便将怀里写着“一杯清茶,解解解解元之渴”的信帖交给她,说道:“你若对得上,帮本王写几个下联可好?”
说着,他负动手,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厅堂外一棵榆树下,对颠颠跟过来的朱十七道:“十七,你实在是想太多了。本皇兄此番大义大勇,并不是为了你,且大皇兄没是以惩罚你,本皇兄非常可惜。本皇兄有句话要叮咛你,下回你写文章,找天王老子代写我都不管,你若胆敢再找苏知事,把稳皇兄我打断你的腿!”
幸而朱南羡在他又哭出来前,命内侍将其拖走了。
此人便是苏晋,五年前的苏晋。
两日以内,他拿着对子就教遍了詹事府,文华阁,乃至东宫高低的内侍宫女,乃至把刀架在了小火者的脖子上,小火者也只是战战兢兢地跪下,哆颤抖嗦地回他:“禀、禀殿下,主子不识字……”
他是皇子,宫里有很多人认得他,是故没有在文思飞扬曲水流觞的文苑里扎堆,而是绕过竹林,去了后苑。
然后又塞给朱南羡一个信帖,说:“如许,本皇兄给你一个机遇,我这里有个对子,三日内,你只要能对出十句各不不异的下联,证明你肚子里有点墨水,本皇兄便批了你的请命书。”
朱南羡完整呆住了。
众生百态,天下攘攘皆为本身而活,天然有报酬了利字而将义字忘尽。
一杯清茶,解解解解元之渴。
朱悯达听了这话,如有所思地看了苏晋一眼,道:“此事既有御史大人过问,本宫是一万个放心,也罢,这事便交给都察院,柳大人查出甚么,要如何惩罚,不必再来回本宫了。”
她说道:“云山苍苍,江水泱泱,大人之恩,下官深铭不忘。”
苏晋回过身来。
她就这么负手立于水榭中,暗夜无边的风仿佛因她而起,身后水波不兴的浅湖突然成海,海潮涛涛排山而来。
柳朝明合手回了个礼。
苏晋道:“大人请说。”
但苏晋还是太不一样了。
当畏而远之。
笑声令朱南羡回过神来,他游移地问道:“你……会对对子么?”
翌日,朱南羡便溜去了翰林文苑的诗礼会。
晏子言把她的《清帛钞》拿给太子殿下看,朱十七却说认得她的笔迹,引来朱悯达生疑,朱十七惶恐之下,找来任暄想辙。任暄却怕引火烧身,只好卖了苏晋,把她的策论本来呈交刑部。却又怕叫人查出端倪,才来应天府让苏晋逃的吧。
朱南羡模糊看到水榭里站着一人,那人负手背对着他,身着素衣广袖,衣袂翻飞,翩翩然好似谪仙。
因而他坐在詹事府的门口,愁闷地想,这阖宫高低,还能不能找出一片净土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