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南羡不知当说甚么好。
幸而那药草总算在四肢百骸弥散开来,逐步将一身沸腾的血安抚温凉,像只要力的手,把她的灵魂从阴曹地府拽返来。
苏晋道:“微臣没有那么孱羸,不过一夜,有甚么过不去?”说着,朝朱南羡一揖拜别,折身往府外走去。
一旁的刘义褚看苏晋病怏怏的,又唠叨开来:“要我说,朝廷高低满是一帮白眼儿狼,仕子肇事这茬儿,你苏知事出世入死,该记一大功吧?眼下躺了几日,方才回魂儿,也就长平侯府的小侯爷来瞧过你两回。可你晓不晓得,上个月户部钱尚书上朝时也就打了一个喷嚏,那些个大尾巴狼提着令媛药方,差点没将尚书府的门槛儿踩破了。”
雨水滂湃如注,却不像平常阵雨急来急去,而是遮天蔽日地浇了两日,昭昭然将暮春送走。
暮年景元帝诛杀功臣,剿除前朝乱党,北地死了数万人。眼下南边江山海晏河清,而北地始终民气惶惑。
苏晋默了一默道:“殿下三思,殿下保护之意,微臣感激涕零。殿下可曾想过,若金吾卫与羽林卫对峙,驳的是谁的面子?”
刘义褚点了点头,一竿子打翻一船人:“就属他的心没黑透。”
郑允咽了口唾沫道:“本日酉时,晏少詹事回禀陛下,说他已将春闱卷宗核阅结束,春闱的主考,三位同考以及诸位进士均没有舞弊,文章的确是南边仕子的更好。谁知陛下听了这话,勃然大怒,说晏子言勾搭裘阁老一同诓瞒圣听,已命令将会试统统考官,以及复审大小官员一同下狱,令三今后将……将统统人处斩。”
折子递到皇案,景元帝大怒,一命三司会审,理清肇事因果,调拨从犯,涉事衙门,一概从重措置;二撤春闱主考,翰林掌院裘阁老一职,拔除今春落第三甲的封授,令翰林高低十余学士重新核阅春闱答卷。
朱南羡道:“愣着做甚么!快去!”
景元帝的措置,面儿上看是各打一百大板,南北两碗水端平。
苏晋身上的伤刚好一些,能踱出房门在院里转悠的时候,周萍便将这朝中事一桩一件地说与她听。
真是说曹操曹操到。
北方仕子与在朝的北臣联名上书,恳请彻查考场舞弊一案。
苏晋刚想问任暄何时再来,前头便有一小厮来报,说长平侯府的小侯爷登门探病来了。
他跳下车辕,侧身让苏晋登上马车,擦肩而过期,终是叹了一声:“苏时雨,你心中能够有迷惑,不知本王为何要包庇你,你好生安息,等面前这一遭熬畴昔,你来问本王,本王必然坦言相告。”
景元帝若想完完整全地光复北地民气,便不该想着考场案这一碗水该如何端平,他该要想得更深更远,远至三十年之前,远至数百年以后。
朱南羡看苏晋神采惨白得没了赤色,不由道:“苏知事若实在疲累,就在本王府上歇下,明日一早本王命人备车马送你回府也是一样。”
朱南羡怔住。
此言一出,朱南羡也愣住了。
朱南羡一边掺起苏晋,一边道:“何事?你渐渐说。”
任暄并没有一副探病该有的模样。
一时又听苏晋问道:“殿下在宫中,可晓得许探花现现在如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