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再向覃照林一拱手:“覃大人,你且将你手底下百号人分抽八十人,守住朱雀巷南面两个出口,从那边分散人群,只要不让肇事的从城南正阳门出城,其他都可从长计议。”
肇事的与百姓混在一起,都在这乱成一锅粥的街巷中煮成一团烂鬻, 已然分不清谁是谁了。
覃照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
平常百姓看到肇事了都会避之不及,只要逆着人群,必定能找到许元喆。
这一双本该属于读书人的清隽眸子里藏着星火灼灼,弹指间便可燎原。
苏晋愣了半日,才问:“你说的许探花,全名但是叫作许郢,许元喆?”
校尉苦着脸问:“那大人您干甚么去啊?”
苏晋一阵吃疼,双膝一软,向前扑跪在地,不防后背又是两棍扫来,剧痛几近令她的五脏六腑移了位,喉间一股腥甜翻涌而上,竟呛出一大口血来。
面前闪现一双黑头皂靴,头顶一声音嗤笑道:“我道是谁,原不过一从八品小吏。天皇老子都不管的闲事你要来管,也不怕将小命交代了?”
正中午分,艳阳当空,暮春的天并不算得酷热,苏晋却突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。
刀尖履地,收回锋利的刺响之声,苏晋不出声,扒开人群走到许元喆身边,拍了拍他的脸,唤道:“元喆,醒醒。”
茶坊外头重兵扼守,想也不消想,几个朝廷大员就躲在里头。
正当时,有一校尉跌跌撞撞地从人群里挤出来,哭丧着脸往覃照林身前一跪:“批示使大人,没找着……”
苏晋略一思考,又问:“你手头上使唤得动的另有多少人?”
“你的人手已然不敷,还妄图着能以一治百,化腐朽为奇异么?”苏晋负手而立,看人覃照林的眼,斥道:“倘若没法弃取,只会顾此失彼,得不偿失!”
眼下京师高低全都乱了套, 四周都有肇事的人, 传闻还稀有名仕子举着“裘舞弊,南北异”的灯号闹到了承天门外。
“返来!”苏晋当即喝道,回身走到校尉跟前,道:“把刀给我。”
“格老子的!”他再啐了一口,指着校尉道:“你先听这小白脸儿的,调八十人搁城南两巷口蹲着,等东西城兵马司那群王八蛋来了,让他们抽人把茶坊里那几个弱鸡崽子送走。”
苏晋上前一步将校尉扶起,捡重点问道:“你方才说找人,可另有甚么人陷在人群里头?”
苏晋翻身上马, 上前一拱手道:“覃大人,此处如何就一个司?东城西城的兵马呢?”
视野中一片恍惚的赤色,恍忽间,苏晋竟想起了一些不相干的,刑部不是要送个死囚让她杀一儆百么?现在她无师自通,死囚人呢?
覃照林咬牙切齿:“老子他娘的捞人去!”言罢,大步流星地往人堆里扎去。
“你懂个棒棰!”覃照林呔道:“把人都教唆走了,谁他娘的给老子捞人去?谁他娘的给老子抓肇事的去?!”
苏晋来的路上已略有耳闻。
说着,抬起一脚踩在苏晋持刀的手上,四周一阵轰笑声。
苏晋只觉手骨都将近折了,可在这剧痛之下,脑筋却非常腐败起来。
苏晋跌跌撞撞地站起家,眼神血意森森,就像个逃亡徒:“不是说要宰了我吗?要么上,要么滚,不然谁再往前一步,本官就砍了谁!”
“抽刀子杀?”覃照林生得五大三粗,一抬胳膊就掀起一阵风,将刚爬起来的校尉又扇到地上去,“你脑筋进水了?且不说你能不能分清这里头谁是肇事的谁是平常百姓,就是分得清,这些肇事的即使王八蛋,你敢随便杀?他们但是有身份的举人仕子,没皇命下来,杀一个,赔上你十个猪脑筋都不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