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闻岚没跟着拜，只眼盯着马车，直到瞧见苏晋与李茕一齐从上头下来，才续道：“去刑部不敢当，舒某有自知之明，怎敢在柳大人苏大人两位当世数一数二的法律大臣面前班门弄斧？不过——”
进也不是，退也不是，两边只好这么劈面对峙。
苏晋一愣：“你是说，吴公公的父亲？”
沈奚道：“吴敞与其父曾也是野心勃勃之人，朱昱深夺位，这位吴公公自始至终没少着力。当年朱昱深十九岁远征北疆，舒闻岚便已开端在寺人中罗织密网，帮他汇集宫中动静了。”
她说到这里，似有所悟，“你是说，舒闻岚与柳昀的抵触，有这些内臣有干系？”
苏晋道：“因为他操纵舒闻岚，动用了祖制制止干政的内臣。舒闻岚用这些内侍建立了一个网，凡是宫中与朝中有任何动静，都会第一个传到朱昱深耳中。”
马录是个没主张的主儿，担负布政使数年也是尸位素餐，听李茕这一番话最后竟带了威胁之意，恨不能跟当即跟柳朝明叩首赔罪，然后带着官差躲到山远水远的处所去。
苏晋原想说内阁不止舒闻岚一人，饶是他有大才，于朱昱深即位有大功，可柳昀之下，官拜一品辅臣的沈奚，官拜刑部尚书的钱月牵，乃至包含朱弈珩，哪个政绩不比他出色？
“怕只怕今后。”
马录心中也没杆秤，左一难堪，右一难堪，犹踌躇豫又想命令让官差出街拿人。
苏晋道：“以是舒闻岚不但单想立寺人为臣，他是想立一个可包容这些寺人的机构，令他们做天子的耳目，为朱昱深所用？”
苏晋沉吟一番，问：“本日柳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了亲军卫，阙无，另有锦州府的官员与衙差都瞥见了，再不成能瞒得过朱昱深与满朝文武。他却与我说他不会有事，莫非朱昱深竟不会定罪么？”
马录见是亲军卫, 觉得是传圣上亲旨, 正欲上马参拜，不想一旁的舒闻岚抬手一拦, 笑道：“怪了, 本官记得陛下这一整日都在营地，未曾命人传圣旨来府衙，韦大人这是接了谁的密令，擅自劝止官差办案？”
正要开口，沈奚又道：“我晓得你想问甚么。”
时候一分一刻畴昔，日头西沉，巷外再次传来打马之声。
苏晋点了一下头，随沈奚上了马车，直到起行了才问：“陛下与小殿下可已安然了？”
“毕竟这朝堂中，只要他当上首辅了，才可压下异声，完成夙愿。”
沈奚道：“是田宥亲身带兵送十三走的，他给左谦去了信，左谦或茅作峰该当会分开西北来策应，只是，眼下朝局乱，加上又要迁都，各方相争不下，我的意义是，十三这几年还是留住在西北为好。至于麟儿，你更不必担忧，三姐就等在剑门关外，想必现在已接到他。”
苏晋道：“我晓得舒闻岚与寺人一向有来往，当年任刑部尚书时，因对舒闻岚生疑，还着人暗里去查了查，只记得十年前，宫前殿外的梅园死过一批寺人宫女，貌似就与他有些说不清的干系，可还没查出个以是然，就因出使安南担搁了。”
沈奚道：“朱昱深极信赖柳昀，更莫说他还是摄政兼首辅大臣，立寺人为臣，立厂一事，舒闻岚只在内阁议会时提过一次，便被柳昀以‘祸国’二字一语止之。他早便瞧出舒闻岚的心机，是以态度也很明白，只要他柳昀在朝一日，舒闻岚便休想立寺人为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