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马辚辚,他们走得不快也不慢,摆布不必赶时候。

雨势垂垂歇了,朱昱深看着功德碑,不置可否:“再说吧。”

桥下垂柳,东风轻拂,苏晋顿住脚步,对沈奚道:“行了,我就送你到此罢,省获得了正阳门,见到一群大员,又要多出很多别礼。”

朱昱深道:“不必,就留它在南京。”

当初他目下无尘,朱沢微将他贬去太仆寺养马,原觉得他会不堪受辱,没想到他竟生生受了下来,暗中转马帮朱南羡篡夺帝位。厥后晋安帝驾崩,沈苏一党溃败四散,原觉得他会与苏时雨一样悲伤欲绝,一心求死,没想到他回宫后,只一夜时候便强忍下悲忿,嬉皮笑容地留了下来。觉得他这辈子慕清闲,喜安闲,客岁冬,苏晋来与朱昱深致仕后,朱昱深对沈奚道:“朕不强留你,你也能够走。”谁知到末端,沈奚却点头:“不了,天下之大,去到那里不是一样?懒得动了,这辈子留在朝堂罢。”

“不了。”苏晋笑。

自客岁开春,朱昱深昭告天下要迁都后,苏晋便不再与朱南羡去信了。帝王心深似海,饶是朱昱深曾有诺齐帛远在先,苏晋不敢轻信他必然会留朱南羡的性命。

朱瑄叹道:“这就是景元二十四年底,苏大人参倒三叔朱稽佑,为天下仕子义士请立的功德碑?”又自嘲笑道,“可叹儿臣在南京住了数年,若非随父皇出征,便身居宫中,直至本日,还是第一回见。”

柳朝明站在屋檐下撑伞,抬目望向这漫天雨丝,顺手接过下人递来的一杯热茶。

窗外月色恼人,入夏时节,伴着一阵阵扰人的虫鸣。

朱瑄接过话头:“昔唐朝太宗凌烟阁,二十四功臣图上,一列赵国公长孙无忌,二列河间王李孝恭,三列莱国公杜如晦,四列郑国公魏征,五列梁国公房玄龄……而到了父皇这里的功臣录,则该是第一内阁首辅柳朝明,第二户部尚书沈奚,第三左都御史苏时雨了。”

但她记得分开南京前,与他见的最后一面。

而苏晋到底是晋安旧党,与朱南羡纠葛太深,她既已致仕,在南京多留一日都是不当。

一解身清闲,二解心清闲。

柳昀与苏时雨有远志,有才调,可沈青樾玩世不恭的聪明里,一辈子留在朝堂,是否也存了些为民生,为天下的抱负呢。

一旁的二皇子朱瑾道:“儿臣也感觉猜疑,这几年受教于母舅,直觉他不喜这朝堂拘束,惯爱安闲,可临到本日了,也不知他的安闲,究竟是甚么。”

御驾迁都期近,前两日,太仆寺卿的清算行装,在后院里挖出一箱金子,这事被都察院得知,太仆寺卿连夜叛逃,在白屏县的宅所被缉拿,太仆寺卿位居四品,兹事体大,柳朝明本日离京,恰是为此案而去。

而诉不尽平生话,便饮在了这水酒里。

想来也是,这个职务太首要,满朝高低,除了柳朝明与苏晋,找不出第三人。

日子的确是大好了。

从南京迁去北京的官员分三批走,头一批由沈奚领行,带各衙门要员,先一步至北京将朝中事物安设下来;第二批是帝王御辇,皇室宗亲,六部五寺随行;朱昱深走后,柳朝明会多留一月,将南京留都的各要务善后措置了,再带着最后一批官员分开。

郊野无垠,昏黄月下,一单身覆白羽的鸟在夜空回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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