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石山看她这副模样，心中已是动容，方要起家去扶，却被一旁伸来的手拦了拦。落轿大人端着茶，渐渐踱到苏晋跟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：“本官同你说几句实在话，你听好。”
宫中端方严苛，虽说密帖经手之人甚少，但若铁了心要查，也不是查不出的。半年前，钦天监一名司晨就因帮十四殿下代拟了一道策论被活活打死。
周萍方起家就闻声叩门声。天未明，苏晋站在屋外，眼底乌青，约莫是展转考虑了一整夜：“小侯爷的密帖呢？拿来给我。”
夜里，苏晋回到应天府衙的处所，坐在榻上发楞。
“还在。”
苏晋默不出声，在案几上抹平一张纸，沾水研磨。笔落纸上，斯须便勾画出一幅人像。周萍锁眉看着，竟渐渐看痴了，那纸上人长得极好，一双眉眼仿佛本就为山川墨色染就而成。
艰屯之年，三法司碰到毒手案子无不往外推的，大理寺肯接办已是天大的情面，可比及礼部审完公文，动手找人又是甚么时候？读书人一辈子盼着金榜落款，后日便是殿试，晁清等不起的。
苏晋淡淡道：“危墙虽险，另有一线朝气，总好过屈身求人。”
他出身翰林，客岁才被调来大理寺。当年苏晋二甲落第，还在翰林院跟他修过一阵《列子传》，可惜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，现在再见后生，昔年一身锐气尽敛，张石山心中可惜，言语上不由暖和几分，指着一张八仙椅道：“坐下说话。”
苏晋沉默了一下，声音轻飘飘的：“我猜也是。”
苏晋“嗯”了一声。
贡士失落是要去大理寺登案的，可惜天公不作美，走到一半，春雷隆隆作响，斯须间就落了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