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谦抬手将他二人虚虚一扶，也不出声，反是回身号令道：“众将士听令！布阵！”
恍忽中，苏晋感觉本身仿佛置身于十二年前的大难当中，周遭的打杀声如变徵之音，她手握一把沾满血的短匕，藏在尸腐味极重的草垛子里，伶仃无援。
面前闪现一双黑头皂靴，头顶一声音嗤笑道：“我道是谁，原不过一从八品小吏。天皇老子都不管的闲事你要来管，也不怕将小命交代了？”
苏晋来的路上已略有耳闻。
庄严的金吾卫方阵蓦地摆列两侧，长街绝顶再次传来马蹄声。
一时候，众将士得令，齐身膜拜，山呼海啸道：“拜见十三殿下！”
江主事又道：“敢问批示使，早时但是京师衙门的苏知事来过了？”
人潮仿佛池沼泥潭，陷出来便没了方向。
面前人穿一身牙白衫子，听到这一问，目色中一丝惶恐一闪而过，咬牙道：“给我宰了他！”
再往里走，往外挤的人公然少了。
也不知这牙白衫子死了没有。
此为防盗章 南城兵马批示使怒喝道：“封路！给老子封路！”
覃照林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，倒是江主事，认清排头二人，顿时就拽着覃照林跪下，趴在地上大声施礼：“卑职拜见柳大人，拜见左将军。”
校尉见面前这一名虽是文质墨客，比起已气得七荤八素的覃照林，好歹还算平静，便实打实交代道：“回这位官爷，当真不是俺们不细心找，只是这新落第的许探花谁见过？单凭一张画像可不成呀，搁俺们大老粗眼里，你们这些读书人都长得秀鼻子秀口一个模样。”
正中午分，艳阳当空，暮春的天并不算得酷热，苏晋却突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。
长刀出鞘，刀光如水。
“你懂个棒棰！”覃照林呔道：“把人都教唆走了，谁他娘的给老子捞人去？谁他娘的给老子抓肇事的去？！”
苏晋翻身上马, 上前一拱手道：“覃大人, 此处如何就一个司？东城西城的兵马呢？”
覃照林一把揪过他的衣领，目眦欲裂：“没找着？！”那校尉被他勒得喘不过气, 憋得满脸通红, 覃照林把他推开, 啐了一口骂道：“一群废料点心！”
苏晋稳了稳身形，心想道，这些肇事的既然是冲着落第的仕子来的，那么身为探花的许元喆必然被堵在人潮最里端。
贡士名册她看过，八十九名仕子，只要一个姓许的。
覃照林看他这副模样，的确匪夷所思：“如何，莫非这苏知事另有甚么来头不成？”
火线的人背着他们围成一个半圆，隔着人隙，模糊能见靠墙半卧不知存亡的许元喆。
刀尖履地，收回锋利的刺响之声，苏晋不出声，扒开人群走到许元喆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脸，唤道：“元喆，醒醒。”
江主事惊了一跳：“还没出来？”又背动手来回走了几步，喃喃道：“坏了坏了。”
“你的人手已然不敷，还妄图着能以一治百，化腐朽为奇异么？”苏晋负手而立，看人覃照林的眼，斥道：“倘若没法弃取，只会顾此失彼，得不偿失！”
果不其然，那校尉连连点头道：“对，对，恰是这个名儿！”
牙白衫子吃疼，腿的力道消逝全无，苏晋顾不上手上疼痛，当机立断捡起长刀往前冒死一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