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为女眷探病，不能见其真容。
医正道：“哦，这倒没甚么，虽受了些寒气，幸亏殿下救得及时，微臣开个方剂为苏知事调度调度也就无碍了。”
天光被屏风挡去大半，自西窗灌进的风吹得烛火噗噗作响，明晖如织的火色照在苏晋身上，将常日里疏离全然洗去，只留下三分和顺。
朱南羡命其将曳撒搁在一旁，咳了一声道：“好了，你们都退下，本王要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，“为苏知事换衣了。”
此话一出，医正赶紧磕了个头，与一帮子仍跪在地上尚觉得能上手上脚的内侍一齐退了出去，临到耳房外时还听到朱南羡慎之又慎地再交代了一句：“把门带上。”
朱南羡这才放下心来，着医正写好方剂，又命一干人等撤了出去。
苏晋抬起眼，一脸诧然地看着他。
彼时她怕祖父悲伤, 花了一日一夜将瓷瓶拼好，祖父看了，眉宇间却隐有怅惘色。
朱南羡感觉本身脑筋里装的满是糨糊，当下在卧榻边坐了，做贼心虚地粉饰住苏晋的胸领处，又指着宫女身后的小火者道：“错了，是你，你去找洁净衣裳。”
苏晋侧目一看，竟是她的缚带。
朱南羡这才将苏晋落水后的事一一道来，又免了她的跪谢之礼，道：“也怪本王，慌乱之间也没瞧清有没有人发明你的身份，不过依本王看，宫前殿的内侍宫女定是不晓得的，承天门的侍卫也该当没瞧见，就怕有两个跟着本王跳水又离得近的。不过你放心，本王会去摒挡好的。”
恰好先头传的医正过来了，见宫女已撤出来，赶紧提着药箱进屋，却被朱南羡一声“站住”喝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，只幸亏门槛上跪了。
医正一边评脉，一边拿余光觑朱南羡。
要如何办？
左思右想，他只好又道：“你坐下。”一顿：“不是，你上来躺下。”一想更不对劲了，吸了口气道，“本王想说的是，你先躺好，让本王跪着。”
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子。
苏晋想，祖父之问，她大抵要以平生去求一个解，而时至本日，她能做到的，也独一极力二字。
苏晋不知, 事到现在, 她只明白了祖父眉间的怅惘, 约莫是追思起多少年前与故交兵马中原的畅快淋漓。
朱南羡轻手重脚地将苏晋放在卧榻上，然后对就近一个宫女道：“你，去把你的洁净衣裳拿来，给苏知事换上。”
谁知脑门没触到门框，门便从里头被拉开了，医正一个失稳，倒葱似栽到了朱南羡脚边。
朱南羡疾步如飞地把苏晋带到离轩辕台比来的耳房，转头一看，身后不知何时已跟了一大帮子人，见他转过身来，忙栽萝卜似跪了一整屋子。
苏晋是在沉甜睡梦中俄然惊醒的，醒来的这一瞬，梦中各种一下全忘洁净。
那宫女诺诺应了声：“是。”抬眼看了眼卧榻上那位的八品补子，又道：“但是……”
先头被朱南羡教唆去拿衣裳的宫女谨慎翼翼隧道：“禀殿下，殿下乃令媛之躯，还是让奴婢来为苏知事换衣吧？”
朱南羡见她果断非常，只好道：“好。”然后默了一默，抬手往卧榻一边的围栏上指了指，避开目光，非常为莫非：“你先换上阿谁，等闲叫人瞧出身份。”顿了顿，又添了一句，“已、已拿火盆烘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