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见仍旧,一眼投缘,不知可否与兄台换帖乎?
苏晋步子一顿,垂眸道:“下了诏狱,没能撑畴昔。”
周萍又没能体味这句话的深意, 责备道:“你还说我, 我倒是要说说你。你常日与人交友, 该当慎重些,像是南校尉如许的就很好,可换了沈侍郎如许的,那便千万交友不起。更莫说当日的十三殿下,他一来,我们衙门上高低下头都磕破了,也仅仅只能觐见殿下的靴面儿。杨大人隔日膝头疼得走不了路,还说等你返来要提点你,可不能再将十三殿下往府衙里招了,我们府衙小,供不起这位金身菩萨,你可记着了么?”
朱南羡看了眼她握紧成拳的手,一时不知当说甚么,只问:“苏晋,是不是我父皇……”
贡生去烟巷河坊是常事,相互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如何不能与人言?
苏晋微一犹疑,道:“他杀。”又添了一句:“咬舌他杀。”
钱三儿道:“竟然是直接送去西北卫所了。”一顿,又道,“柳大人,您如何看这事儿,下官如何感觉这事儿里头裹着点东西呢?”
说着, 又打量了朱南羡一眼, 续道:“方才我甫一见南校尉, 看您气度威仪,丰神俊朗,像是个皇亲国戚似的, 觉得你们宫里的人都有这穿便服诓人的恶习, 本来竟是个校尉, 当真失礼失礼。”
可晏子萋是太傅府令媛,若在贡士所留下玉印当真是她,又怎会跟烟花水坊之地扯上干系呢?
苏晋不堪其烦,到了贡士所,与武卫打个揖,说:“背面有个江湖骗子,度量一捆书画,专行强买强卖之事,你们若瞧见,直接撵走费事。”
倒是朱南羡被这番话说得好不难堪,只好慎重其事地代答:“嗯,已记着了。”
四下望去,满院寂寂,苏晋目瞪口呆地问:“你翻墙出去的?”
苏晋的内心像堵了一块巨石,唇边却牵起一枚淡笑:“这如何好,等元喆出来,可要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接待不周了。”说着,拿过老妪手里的行囊道,“阿婆便在我衙门的处所歇脚,我这几日刚好有事件缠身,若能进宫,说不定还能帮您催催元喆。”
廊檐在偏堂外打下一片暗影,刘义褚站在檐下,往堂内望了望,苏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里头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,佝偻着背脊,满脸皱纹约莫已过花甲之年,看他几人走近,立时从座椅上起家,且喜且畏地看着他们。
三人并行着出了宫,筹措了马车往京师衙门而去。
苏晋猛地昂首看他,双眸灼灼似火。
是啊,好不轻易救出来,如何就死了呢?
朱南羡道:“这是张奎搁在刑部大牢墙缝里的玉,我亲身去找的。”然后他顿了一顿,又说,“苏时雨,你不必担忧,这一两日我已揣摩过了,入仕的启事,你不说,本王便不问。你此后若想做甚么,你去做,本王便帮你。本王只但愿你能明白……你不是单独一小我。”
可这火光只一瞬便燃烧了,苏晋移开目光,点头道:“与殿下无关,殿下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苏晋低头一看,竟是一块白无瑕的美玉。
柳朝明一边翻看卷宗,一边听钱三儿禀报清查苏晋当日被下毒的成果,面无神采道:“这么说,除了一点蛛丝马迹,你这两日甚么都没查到?”
许元喆自谢过,再拱手一揖,回贡士所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