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晋低声道:“我不是跟本身过不去,是性命。”
那头苏晋已叮咛道:“阿齐,备马车。”
晏子萋一时怔忪, 她本日特地梳了丫环头, 穿了素裙装, 里里外外打扮安妥, 觉得统统都万无一失了,没成想这苏晋只瞧了她两眼, 便看破她的身份。
差役已将马备好,刘义褚一想到方才的衙役说那群肇事的瞥见当官的六亲不认,感觉苏晋的确作死,再劝道:“那你好歹将这身官服脱下来啊!”
刘义褚摇了点头,他们十来人,去了又有何用?
刘义褚听到有死伤,脸也白了,问道:“孙府丞人呢?他不是早也带人巡查去了么?没跟着状元爷一行人马?没帮着五城兵马司治治这群不要命的?”
正这时,外头连滚带爬出去一人:“刘大人,苏知事,出事了!”
却越断越无法。
苏晋看她抿了口茶, 问:“你可知你家公子为何将玉印落在了贡士所?”
“是么?你是晏三公子甚么人,连他身上揣没揣着官印都晓得?”苏晋又问, 一顿, 合手打了个揖,安静地唤了声:“晏大蜜斯。”
直到听了这二人的来意,他才回了魂,看了苏晋两眼,轻笑道:“我还道你一个戋戋从八品知事,任暄如何肯由着你来中午门前问责本官,本来他是得了如许的好处。买卖做得不错,拿着本官的颜面去换十七殿下的情面,本钱不过是你的才学,他一本万利,赚得盆满钵满。只是可惜了当年长平侯兵马中原战无不堪,生出个儿子,竟是个四体不勤的买卖经。”
有衙役在一旁问:“刘大人,我们可要跟着去?”
一时又忆起她已被退亲了三回,也不是没有起因可溯。
苏晋又问阿齐:“马车备好了吗?把她送去太傅府。”
那衙役煞白着一张脸,惊魂不决:“小的从未见过这阵仗,那些肇事的连皇榜都撕了,怕是要折腾个不死不休!”
伴着这一声呼喝,守在府门外的两名衙差将水火棍交叉一并,拦在晏子萋跟前。
苏晋的目光落到窗外, 卯时三刻,该是上值的时候,天已大亮了。
十年前的大难犹自振聋发聩,遑论本日?
可苏晋那一句“性命”仿佛点醒了他,让他模糊窥见这场荒唐的肇事将会结下的恶果。
她不欲与晏子萋多作胶葛,独自道:“苏某虽是末流知事,但平常丫环见了我,便是不称一声大人,好歹也叫官人,你却唤我公子。”晏子萋张了张口,刚欲辩白,苏晋打断道:“此其一。其二,你若当真是丫环,断没有本官斟茶与你,你不谦让就接畴昔的事理。你自初见我,未曾向我施礼,自进得花厅,也是你坐着,我站着与你说话,可见是养尊处优惯了,此其三。”
她勒缰坐于顿时,看着天涯变幻莫测的云,耳畔一时浮响起喊打喊杀之声。
苏晋道:“你说。”
晏子萋却没个闺阁女子的模样, 一起来四周张望, 约莫未曾受教过“礼节居洁,耳无涂听, 目天真视”。
刘义褚漫步到苏晋身边,又拿胳膊撞了一下她:“是哪儿的人?可许过婚配了?”
晏子萋恐怕苏晋将她的身份流暴露来,活学活用地施了个礼,轻声道:“禀大人,大人曲解了,奴婢乃太傅府三公子的丫环,眼下是来找苏大人取一我家公子的信物。”顿了一顿,心生一计,说道,“公子还叮咛奴婢,取了信物,要马不断蹄地将信物交给长平小侯爷,就是礼部的任郎中大人,传闻眼下正带着新落第的状元游街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