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八女人穿的则是别的一种意义上的石榴裙,前人将石榴做雄雌之分,雄树花朵大,花瓣上有或深或浅的斑纹,因此用蜡染或扎染的工艺将裙子染上乱而有序酷似石榴斑纹的斑纹,亦被称为“石榴裙”,传说中杨贵妃就酷好穿这类的石榴裙。
进了上房,见燕十少爷早来了,穿戴花花绿绿的新衣,发梢辫尾系了各式的符箓,背上也有,彩线了,艾虎了,绣了五毒粘上艾叶的各色绫子了,手上,脚上,琳琅满目,的确就是一架“行走的货郎车”。
“好好好,看龙舟!”燕老太太笑着,待世人一一施礼结束,略坐了坐,就让几个略年长的家下领着出府,往外头野地里采百草去了,拣着龙胆草、朱砂根、丹参、车前草、商陆、天南星、半夏、七叶一枝花、五味子、葛藤根、石蕊等采摘,这是官方风俗,燕家虽贵为官宦,这也才不过是头一代,往上追溯还不都是布衣过来的?本着辟邪趋吉的初志,每年燕老太太还是会让孩子们出去跟着走一个过场,以为身上多沾些草药气,起码能减少患疾、强身健体。
燕子恪又把手里拿的一柄折扇一柄团扇给了燕老太太:“皇上赐的宫扇,给二老用。”
头发则绾成单螺髻,插了朵老太太赏的新奇的石榴花,另还簪着用纸画的五毒形象的五毒符,手腕上系着青、赤、黄、白、黑五色丝线——过个端五,统统的设备都得配齐了才许出门。
“他与人打赌输光了
好轻易听得外头丫头道了声“大老爷返来了”,新换上的油绿芭蕉纹绸门帘掀起来,见燕子恪官服都将来得及脱,一手拎着一提溜粽子,另一手林林总总地拿了一堆物件儿,也不使下人帮手,自个儿就这么扎煞着进了门。
有了新鞋天然也会有新衣,既入蒲月,隆冬就算正式展开了它炽热的度量,遗憾的是,燕七同道这身形,就算穿上了既薄又软的夏衫,也像是穿了身大棉袄。
燕七也穿的是石榴裙,府里做夏衫,给她做的是最通用的那一种——通裙朱红的齐胸长裙,唐朝的仕女们穿这类裙子的时候,提起来遮住一半的胸,上头的一半就露着,燕七当然不能这么穿,就是这么穿了也看不出哪儿是胸哪儿是肚,以是上身还得穿件对襟儿衫子,玄色的香云纱质地,上头红线绣着折枝石榴花。
燕老太太正拉着燕十少爷,一手沾了雄黄酒给他往额上画“王”字呢,画完王字还要往脸颊耳鼻处涂上,边涂边和他讲昨儿他看着的蟾蜍是用来干甚么的:“……待到了正中午候,取蟾蜍头上有八字者,阴干百日,以其足画地,即为流水,带其左爪于身,能避五兵……那东西还能做成蟾锭,在它口里塞上一块古墨,悬于梁下风干,亦或用针刺破蟾眉,挤出蟾酥,可拔毒、清热、消肿……”
各房的人三三两两聚到了四时居,院子里庄嬷嬷正批示着人将旧时蓄下的时药聚在当庭燃烧,这类讲究叫做“焚古药”,以辟疫气或止烧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