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顿时返来。”池云回声而去,唐俪辞当场坐下,闭目调息,运功逼毒。钟春髻站在一边,呆呆的看着他,小桃红掉在一旁,她也不拾起,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唐俪辞。沈郎魂自怀里取出一柄极藐小的银刀,渐渐割开唐俪辞手上蛇伤,取出獠牙,挤压毒血,略略一数,他一双手上留下二十八个牙印,换了一人,只怕早已毕命。
过了很久,池云收回鼾声,钟春髻闭目睡去,沈郎魂静听四周无声,盘膝调息,以代就寝,未过量时,已入忘我之境。就在三人睡去之时,唐俪辞展开眼睛,缓缓站了起来,微微有些摇摆的身影,回身往火坑之旁那些大门走去,悄悄无声消逝在门后的暗中当中。
“对岸没有方周?”他一边为他疗伤,一边淡淡的问。唐俪辞眼望对岸,悄悄一笑,“没有。”顿了一顿,沈郎魂道,“身上的伤痛么?”唐俪辞手指一动,略略掠了一下头发,浓稠的血液顺发而下,滴落遍及伤痕的胸口,“这个……莫非沈郎魂没有受过比戋戋火焚更重的伤?”沈郎魂一怔,随即淡淡一笑,“你身为干国舅,平生不走江湖,岂能和沈郎魂相提并论?”唐俪辞对浑身创伤并未几瞧,淡淡看着火坑当中的火焰,“火烧蛇咬不算甚么……我……”他的话音嘎但是止,终是没有说下去,改口道,“方周练往生谱换功与我,那换功之痛,才是真的很痛。”
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,他毫不肯走。
“烈火锁链桥,如果你练有阴冷真气,利用碗水凝冰之法,或答应以临时抵住这类高热。”沈郎魂沉吟,“或者,有能够抵抗下边火焰的东西,另搭一座桥。”唐俪辞背对着沈郎魂,仿佛充耳不闻,身形一动便要往锁链桥上掠去。沈郎魂眼明手快,一把按下,“且慢!莫打动……”他一句话未说完,唐俪辞脱手如电,“咯啦”一声反扣他手腕,沈郎魂甩手急退,一阵剧痛,毫厘之差唐俪辞就卸了他手腕枢纽――顷刻他明白,冰棺置于火坑之旁,不管是甚么样的冰棺,也必是会熔化的,以是……唐俪辞失了沉着,不过本来唐俪辞就不沉着,他做事一贯凭的面带浅笑的傲慢,而向来不是沉着!抬眼只看唐俪辞跃身上桥,踏足炽热火红的铁索,下落之时铁索微微一晃,他的衣裳发髻顿时起火。钟春髻掩口惊呼,神采惨白,池云身形旋动,沈郎魂一把将他抓住,双目光彩爆闪,“就算你上得桥去,又能如何?下来!”
钟春髻探手入怀,怀中那一瓶药水俄然间变得冰冷非常,如同锋芒在内,她紧紧的抓住那瓶药水,茫然飘浮的内心当中,平生第一次有了一个光鲜清楚的决定。
火焰当中的那座桥只要一臂之宽,最多容一人通过,两侧铁链交叉,并非是搀扶之用,而是加强锁链的热力,人如果走在桥上,必然惨受火红的锁链炙烤,只怕尚未走上十步,就被烤得皮开肉绽,要不然就是跌落火坑。
唐俪辞走后,钟春髻展开眼睛,眼中有泪缓缓而下。
一具朋友的尸身,真的有如此首要、首要得就算另赔上一具尸身,也无所谓么?你……你可知看你如此,我……我们心中有多么难受多么痛苦,你在寻求一种不成能寻到的东西,找到他的尸身,莫非你就会好过一些、莫非他就真的会重生吗?其实在你内心,对方周之死的负罪感或许比谁都重,只是谁也不明白、或者连你本身也不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