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边幅娟秀,神情温雅沉寂,恰是唐俪辞。脱手震飞了任清愁的长剑,他对着白素车浅笑,“白女人部下竟有如此豪杰少年,当真是可喜可贺。”白素车冷冷的道,“这两人方命离心,今后我定要上报仆人。”唐俪辞微微一笑,踏上一步,“女人自发得另有‘今后’吗?”白素车神采微变,退了一步,任清愁却拦在白素车面前,“白女人,你带蕙姐先走,我拖住他。”
他……他真的会死的。
柳眼的手上仍然握着那支他被唐俪辞挟着疾奔的时候,顺手从身侧的树上折下的树枝,鲜血顺树枝而下,濡湿满手。唐俪辞右手撑地,神采仍很安静,见他满脸暴戾与惊骇交混的神情,反而微微一笑,笑意温淡,“你――呃――”一句话未说完,他一口鲜血吐得柳眼满头满脸。柳眼紧紧的握着那树枝,脸上的暴戾高兴一点一点化为惊骇,“你――你――”唐俪辞面上始终浅笑,视线阖起,撑住半晌,终是倒在了他身上。
唐俪辞公然在昨夜一战就已身受重伤,昨夜他冒死护绿魅、本日舍命救柳眼,他仿佛向来不管本身能不能接受,只要成果。
任清愁弓上仍有箭,不知为何却没有射出。此时现在,不管要杀唐俪辞或是柳眼,都是易如反掌,他行事一贯也不踌躇,但此时却没有开弓。他实在并不是在踌躇,他只是俄然呆住了,看着浑身是血的唐俪辞,再看着见了鬼普通的柳眼,任清愁渐渐收起了弓,摇了点头,转成分开。
白素车目光转动,冷哼一声,抓起温蕙往远处掠去。任清愁从地上拾起长剑,凝神静气,摆开架式,面对唐俪辞。
他左肩的伤还未病愈,只不过已不流血罢了,右手挟住柳眼,单以左手迎敌非常不便。任清愁看得清楚,心知他护着柳眼,当下搜嗖嗖三箭往他右边柳眼身上射来。唐俪辞带人往前疾奔,身形明灭,夺夺夺三声闷响,三箭皆射入密林树干之上。任清愁年纪虽小,心气却很沉着,也不泄气,展开轻功追了上去,四箭再射柳眼。贰内心实在并无伤害柳眼之意,但是大敌当前浑然忘我,只是本能的挑选对本身最无益的体例。这四箭角度刁钻,加上密林树木隘路,唐俪辞闪避以后已让他追上。贰心中一喜,玄色小弓一晃,弓弦活动如刀,一式“水千寻”往二人颈项缠去。唐俪辞低头闪过,不知何故俄然微微一顿,任清愁等的就是他一瞬的马脚,当下弓弦疾翻,玄色短箭双箭上弦,一声大喝,箭如暴雨流星,一对唐俪辞、一对柳眼,就在那顷刻间射了出去!
然后他才看清唐俪辞为何俄然一顿――就在他低头闪避的一刹时,柳眼手握一支不知从那边折来的树枝,一下捅进了唐俪辞的小腹!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刻,两只要命的短箭暴射而来,唐俪辞放开了柳眼,柳眼寂然跌坐地上,只见唐俪辞右手衣袖扬起,向两只短箭卷去,但是“呲”的一声此中一箭破袖而出,仍射柳眼!唐俪辞应变极快,往前扑倒,将柳眼压在身下,只听“扑”的一声闷响,箭入后心两寸不足!
白素车身边的温蕙蓦地变色,“白女人!”白素车淡淡的道,“我奉仆人之命夺绿魅珠、杀唐俪辞和柳眼,当今韦悲吟身亡,唐俪辞未死,我总不能一事无成,你说是么?”她负手望天,“蕙姐,杀了他!”温蕙满身一震,“我……我不能……”白素车背背工指微挑,柳眼的蒙面黑纱无风飘起,暴露他那可怖的面貌,温蕙触目瞥见,神采惨白。白素车淡淡的问,“如此――你杀不杀?”温蕙点头,固然有力,却不游移。白素车冷冷的问,“你要方命么?”温蕙低声道,“白女人你……你将我们一起杀了吧!”她站到柳眼身前,双手将他拦住,“温蕙不敢方命,只敢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