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颜吵嘴挂血,眼微闭、步一抬,他仍然向雪线子走去。雪线子神采也没有甚么窜改,红颜一挥手,只听轰然炸裂之声复兴,沙石再度飞扬,尘烟当中血溅三尺,一蓬鲜血洒落在地,溅上了赵真那块倾倒一旁的墓碑。
赵真宅兆炸裂,雪线子含怒出掌。红颜面色冷酷仍旧,第二掌挥出,雪线子夹带腾空下落之势直击而下,只听轰然大响,两人各自跌出一步,竟是平分秋色。玉箜篌哈哈一笑,雪线子并不在乎拼掌成果如何,回身急回赵真的宅兆。白烟灰尘散尽,碎裂的宅兆中暴露一具白骨,他的神采变得惨白,悲伤之色自面上一掠而过。红颜踏上两步,第三掌出,五指张、背后真气勃张,还是“成仙”!
玉箜篌俯下身来,在他背后点了几处穴道为他止血,柔声道,“你莫觉得,我会让你如愿而死――你觉得你烧了毒花、你放跑任清愁、你战到力尽、你暗伤红颜、你搂住了赵真的骸骨,我就会让你死――如许死,未免太豪杰太快意了。”他将雪线子身上几处血脉截住,制止他失血而死,一边一字一字的道,“我仍然要将赵真的白骨拿去喂狗,但我会救你,给你喂些毒药,将你弄成药人,今后为我打天下……你想你一身武功,你威震天下,就此死了,难道很可惜吗?”
红颜吵嘴挂了血丝,但是伤得并不重,玉箜篌笑意盎然――雪线子在刚才那连续串“千踪孤形变”中破钞了太多真力,方才他能将鬼牡丹震退三步,现在只能将鬼牡丹震退一步,而再过一会儿,掌力上他就要输给鬼牡丹。而红颜伤得并不重,雪线子肩上那“魑魅吐珠气”倒是要命的伤。
烟尘散去,雪线子坐倒在赵真的白骨之前,右手紧紧握住老婆的臂骨,左手按着胸口。方才一掌,红颜在他胸口抓出五道血痕,只差一点便挖出他的心。鲜血自肩上、臂上、胸口泉涌喷出,半晌间风骚俶傥的雪线子已成了一个血人,但他笑了笑,俊朗的面庞仍然如同冠玉,“再一掌,你就要支撑不住。”
雪线子充耳不闻,只是紧紧抱着赵真。
“老前辈!”任清愁俄然大吼一声,“你叫甚么名字?”
雪线子蓦地睁眼,“你――”玉箜篌掰开他的手指,将赵真的骸骨一寸一寸从他手里拔了出来,一面暴露和顺娇媚的浅笑,“我一贯不成全任何人。”雪线子肝火打动心血,“哇”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。玉箜篌微微一笑,“素素,把雪线子带下去,严加把守。”白素车上前领命,随即淡淡的道,“余泣凤把守渎职,莫非仆人不罚?”玉箜篌柔声道,“我自会措置,素素你多话了。”白素车沉默,将雪线子从地上抱起,退到一边。
白花的灰烬垂垂落尽,红颜身后的羽翼垂垂隐去形迹,围观的红白衣役使一步一步后退,那股炽热并不因灰烬落尽而消褪。雪线子身在此中,谁也不知他感受如何,但见他衣袖的一角微微冒起轻烟,竟有些燃烧起来的征象。
那是一种非常的安静,仿佛他由眼自心、由心自手都成了一条线,他并没有看雪线子,但谁都晓得雪线子在他这条线所结成的头绪上。他由眼自心连成了一条线,而这条线龟裂成了一张网,凡是在这网中的任何东西,都是他的猎物。
便在此时,红颜满身高低真力已运到顶点,左臂微抬,他遥遥对着雪线子伸开五指。地上白沙突地漫起,这一张不知用上了多大的力量,赵真的宅兆微微震惊,被凿开的口儿上碎石颤抖,一块一块滚入宅兆的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