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设下了甚么局?”成缊袍按剑的右手缓缓分开了剑柄,“为何他们跨不过那道门?”他所说的“门”,便是间隔宛郁月旦院门十丈之遥,连通前山花廊与山后天井的木门。
天井中喊杀声俄然更盛了,模糊可闻近乎猖獗的声音,仿佛那清圣的弦声入耳,大师欢乐得发了疯,就为这幽幽弦声能够去死普通。白衣女子纷繁娇吒,脱手更加狠恶,不分青红皂白对着身边可疑之人下起杀手。
另一边脱手的沈郎魂淡淡的道,“哪有如此轻易?人家兵卒全出,你可见主帅在那里?”
未曾隐没在白雾中的寥寥几人远眺他的背影,很快那身灰衣在冰雪中已看不清楚,而惊天动地的弦声也未再响起。梅花易数和狂兰无行突地动了,两人身影疾退,仿佛有人对他们下了新的指令,但是退至崖边,俄然一顿——池云沈郎魂两人掠目望去——过天绳断!
青山崖和山下的通路断了,莫非这几百人竟要一同死在这里?莫非弦声之主彻夜上山最底子的企图底子不在克服,而在全歼么?断下山之绳,绝统统人的退路,完胜的、只要未上青山崖的那一人。
俄然之间,暗中的山崖之下,缥缈的白云之间,有人横笛而吹,吹的竟是和对山的拨弦之人一模一样的曲调,仍然是那么清澈的一句疑问。只不过他并非反几次复吹着那句问调,将低问反复了两遍以后,笛声转低,曲调转缓,似极柔极柔的再将那句原调重问了一边,随即曲声转高,如莲女落泪,如泪落波纹生,一层层、一重重、一声声的低问和凄诉自山崖之下飘零开去。千山反响,声声如泪,顿时耳闻之大家民气感凄恻,定力不敷的人不由自主的眼角含泪,鼻中酸楚,只想找个没人的处所抬高声音痛哭一场。
池云嘿嘿嘲笑,刀锋一转,直对白素车,“十招以内,老子要你的命!”
人影呈现的同时,一声乍然绝响惊彻六合,峰顶冰雪轰但是下,扑向正要到达水晶窟的银发人,啊的一阵低呼,池云、沈郎魂、梅花易数、狂兰无行唇边溢血,成缊袍伤上加伤,一口鲜血喷在地下,宛郁月旦固然无伤,也是心头狂跳,只觉天旋地转,叮当一声,酒杯与酒瓮相撞,竟而碎了。
成缊袍对佛门而立,宛郁月旦静坐一旁。
池云沈郎魂两人相视一眼,铛铛当数声挡开身前守势,连退数步,背靠背而立。
踏下水晶窟,唐俪辞负手踏上崩塌滚落的巨石冰块,一步一步,往山颠走去。水晶窟在山腰,而拨弦人在山颠,他一步一步,气韵平和,踏冰而上。
外边树林中脱手的池云刀刀对着未婚老婆白素车砍去,耳听房内幕形一片混乱,俄然忍不出嗤的一笑,“他妈的宛郁月旦公然是害人不浅,哈哈哈哈……”
但听遥遥雪峰之颠,一弦以后,有琵琶声幽幽响起,其音清澈幽玄,反几次复,都是同一句,就如声声指指,都在低声扣问同一个题目。这个题目问得不清,大家都只闻声了其末震惊听心低问似的一声微响,更不由要凝神静听,那琵琶声中究竟在扣问、自问甚么?那清圣之极的弦响,揭示超然世外的淡泊胸怀,安静安闲的指动,仿佛可见拨弦者恢弘沉稳的气度,那就如一个眼神沉寂的父老,在岑岭上单独对百姓问话,而非甚么野心勃勃的人间狂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