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氏心软,听她这一声喊,先是一愣,后讪讪地应了,前走了两步,挨到谢兰心榻边,仔细心细将她看了一遍,最后叹了一声,“嫂嫂在呢。”
何况……
“女儿晓得本身不孝,原该当一尺白绫就保住谢家清严家声,但……”谢兰心声音低低的,“女儿左思右想,并非贪恐怕死,只是贤人说过,蝼蚁尚且偷生,何况人乎?二来,娘亲在日,日日盼望女儿长大成人,虽不是谢家香火,总算一向血脉。贤人还说过,身材发肤,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,女儿若如此轻贱自绝,怕地下也无颜见娘亲;不能他杀,又怕在爹爹跟前看着碍眼,直想一走了之,但贤人又说过,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。若一走了之,爹爹定然大怒,与身材有所毁伤。贤人说了如此多警示名言,唉……女儿、女儿实在是不敢违命。”
另有,仿佛最首要的是――面前的这些人该如何应对?
石榴与芍药对望一眼,也都靠了近前,道:“女人许是想娘亲想得哭了,下人们尽乱嚷,真是每个慎重的!”
谢海程心想你还会做刺绣活?话没说出口,黑着脸叫回下人,“让库房每月支十两银子出来!”
谢兰心终究反应过来了,冲着徐氏一瘪嘴,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,“大嫂嫂……”
谢海程老爷与第一任夫人哺育了三儿三女,三个女儿早已出嫁,三个儿子也年事不小,大爷在府上专攻四书五经,前些年中了举,便将名下商店田亩俱交给老婆徐英姑打理,便是这谢大娘子。
谢兰心看畴昔,三个女人肩并肩站在门前,欲进未进,两边那二位夫人珠翠满头、金步摇稳稳亭亭、朱钗高髻一毫儿稳定,面貌秀媚,只用眼觑着她。中间徐氏着了身芦苇烟纱褙子,绣着方胜纹,稳铛铛站着,端倪循分,似个慈悲的性子。
徐氏道:“是啊,怕不是真的失心疯了?如果如此,早早打发了就是。”
她从座上站起,一躬到低,大有爹爹不让我起来我就不起来的架式。
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阿谁无依无靠的孤女,已经懂了甚么叫情面油滑、甚么叫是非对错,也明白心中所神驰的是甚么、对峙的是甚么,再给她百年工夫,她会把这些――付诸实际。
谢大娘子来时,刚好听到这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