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大人思考了半晌,叫来个小厮,叮咛道:“先去取五百两银子,跟着女人,探探有甚么好地儿,买下来,改个店房,钱若不敷,再返来拿。”
两人沉默了一会,周承又道:“罢了,此事到底因我而起。你现在来到都城,可有投奔的亲戚?”
谢兰心笑了笑,衬着一身素缟,格外的纯然。
谢兰心几次欲言又止,最后道:“不怪爹爹,是我母女命不好。”
现在的周大人,三十不足年纪,虎背熊腰、豹头环眼,方海口、国字脸,走几步便有无尽的威风,一望不像是个能拿笔的,倒像是边防才换下来的将官。
谢兰心道了谢,重新放下幂篱,退在一边等待。
扇坠与他们说好了,这便打道回府,复命去了。
门子一见了钱,又见谢兰心说话知礼,这便有了笑容,“你运气不错,咱老爷现下正在府中。你等着啊,我这就去通报!”
谢兰心凭着影象,找到了周府,先酝酿了一下,把两点悲伤泪逼出来了,接着微微一掀幂篱,站定在府门前几尺,向着两个青衣的门子道:“劳烦二位,小女子乃是余杭谢兰心,求见你们家老爷。”
一盏茶工夫,周承从外间出去了。
二人一前一后地走。统统布局物事都是上辈子的模样,谢兰心闭着眼都晓得前院后院在哪儿。她低着头,跟着人来到中厅。门子退下,两个服侍的丫环来上了茶,引她坐到最下首的座儿,细声细语,“老爷这就来,女人请稍后。”
谢兰心站起万福,“叔父,兰心给您见礼了了。”
每时每刻,谢兰心在想起那一夜时,就恶心得想吐。
不过老天爷终究还是开了眼,现在两辈子加起来快一百岁的老妖怪谢兰心,以崇高有害的姿势蒙过了中城门盘问的御林军,入了内城,目睹着四周八方都是高楼碧瓦,一条金水河通城而过,桥梁弯弯,不时踩过八抬大轿,仓促而来、仓促而去。
“如何样?”谢兰心先迎了上去。
中厅是待客堂,两边墙壁挂着书画儿,隔墙的除了屏风,另有八宝古玩架,上头一个个摆着双鹤每日的瓷盘儿、对缠枝莲青花瓷瓶、象鼻银镂空嵌玉香炉,各个皆分歧,每个拎出来都值个千八百两的。谢兰心一一看着,的确想去他娘的周叔父,直接把这屋子里的东西打包带走得了。
周承了然了她的意义,“你不消说了,需求多少银两,固然说与我。”
“兰心此来,并不想赖吃赖喝,与我一同来的另有个娘家的亲戚,我们筹议好了,来到了都城,也想做些小买卖,赡养本身。总比一辈子靠着旁人强。”谢兰心道:“只是在都城安身太不轻易,我们又贫寒,无觉得本……”
他先是眯了眯眼睛,看着谢兰心,仿佛没认出来,过了一会儿,才“呵”了一声,有些惊奇,“谢侄女儿,真的是你!?”
谢兰心在一旁悄声道:“待会儿我与你细说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在我这儿住下,吃用穿戴,一应照我府里的女眷,你看可好?”
“我……我也不清楚,听我那亲戚说想开个小住店之类的,不知要如何个开法……”
“嗨!这有何难!”那扇坠儿抢先开口了,“只要用银子能处理,那算甚么?咱老爷都发话了,不拘银两多少,总要女人对劲的好!小的扇坠,见过这位公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