鄂博扑灭灯火转头看时,不由大吃一惊,双眼瞪大,惊叫道:“贝勒爷……”只见皇太极趴在几案上,两条手臂长长伸在几案上,几案之上,只一个酒坛、一个酒碗。几案上面,血迹、酒水混在一起,一片恍惚。
鄂博内心一阵地发紧,脊背上不由冒出麻气。从速取了线巾过来,要给贝勒爷裹伤。哪知皇太极猛一抬首,一把打掉鄂博手中线巾,叫道:“酒呢?”胸前乌黑的锦袍上已是血污斑斑。
三贝勒道:“你是不想让本贝勒打搅你四贝勒了。”鄂博马上退开,忙躬身回道:“三贝勒牵挂我家贝勒,鄂博不敢拦路,只是四贝勒爷方才睡下……”
三贝勒回至大帐,令阿尔萨兰、穆哈连分头去巡查值哨兵士,本身独坐灯火之下,手把义弟转赠给他的明月宝刀,抚弄一回,感喟一回。
鄂博悄悄进帐,陡觉一股酒气不知混着别的甚么气味劈面而来。暗中当中摸到几案,放好酒、肉。从怀里摸出火折,吹着了点上灯火。
又听帐内长长感喟一声道:“不必了,鄂博。你只去拿坛酒来吧。”
鄂博听得帐内幽幽诵念之声停了,但接着又是不止地感喟。
鄂博站在帐外,东西张望一回,搓一搓手,向帐内躬身道:“贝勒爷,您也是两天多没用饭了。您……您……,您如此自苦,如何使得?部属再去给你端来。”
见三贝勒已经走远,鄂博回身向帐内抬高嗓子道:“贝勒爷,三贝勒爷归去了。”就听帐内一个降落的声音道:“鄂博,那美女可吃得一点东西?”鄂博向后望一望道:“贝勒爷,那……那……”吞吞吐吐,说不下去了。
一时,帐内帐外没有声气。很久,就听帐内那人长长叹一口气,幽幽隧道:“我晓得,没用的。唉!”说完,又没有声气了。
鄂博细看皇太极双手,见双手指尖都已鲜血淋漓,左手几个手指,兀安闲几案的前头一滴滴地哒哒滴血。再看几案上,血水之下,竟是满案面纵横交叉的新奇沟划。
鄂博上前一步细看,见案面上竟刻满了字,沟划里大多都染满了血迹,但不认得究竟是是甚么字。
很快就见鄂博提了酒、包了肉食快步赶返来。到了帐门,放慢脚步,听得内里正自幽幽吟道:“……胡但是天也?胡但是帝也?瑳兮瑳兮,其之展也。蒙彼绉絺,是绁袢也。子之清扬,扬且之颜也。展如之人兮,邦之媛也!”
不料,皇太极大呼一声:“拿酒来!”猛地看到酒坛就在案上,不再理睬鄂博,伸手就要把酒坛拿来倒酒,不想探身过大,“砰”地一声又跌倒在地几案上。
鄂博又看看皇太极双手手指,看来这一满案面的字,都是他以双手手指描画出来的。
鄂博浑然不懂这莫名其妙的词句有甚么含义。等得内里吟哦之声停息,欲举步入内,却又听长长一声感喟,接着又自顾吟道:“手如柔荑,肤如凝脂,领如蝤蛴,齿如瓠犀。螓首蛾眉,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……”
那矮壮男人回道:“贝勒爷,四贝勒爷是赶路赶得急,中了些风寒,并无大碍。方才服了草药,已经歇下了。”鄂博言语恭谨,却并不让开帐口。
鄂博在帐外咳嗽一声道:“贝勒爷,酒已取来了。”听帐内说道:“拿出去吧。”
三贝勒、阿尔萨兰来至皇太极帐前,一矮壮男人躬身躬身施礼道:“贝勒爷。”三贝勒留步问道:“鄂博,四贝勒可好些了?如何没有掌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