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寓北见三贝勒正自沉吟,没有打断他。考虑半晌,三贝勒道:“既已盟约悔毁,兵器相见,也只好两军对垒,决一死战。”固然语气果断,却让金寓北听来有些无法,似是不忍与布赞泰一决存亡。
说到这里,三贝勒浓眉一轩,蓦地间镇静起来,右手一拍桌子,茶碗猛地一跳,桌上灯火摇摆起来。
金寓北想到苏儿和师妹所乘的扒犁辕杆断折,横斜在山路上。脑海里现出箭阵当中苏儿与mm进到车里,三贝勒踢起扒犁撞倒三名乌拉兵士,乌拉兵遂毙命在扒犁之下。
金寓北请三贝勒上首坐了,提及白天山谷中苦战之事。金寓北问道:“本日大哥和侄女以是中了布赞泰埋伏,是否因为与我心机一样,要来此合力为侄女和师妹疗伤?”
三贝勒饮尽碗中茶,对金寓北道:“二十多年之前,关外我女真部族林立,豪强并起,强凌弱,众暴寡,屡见不鲜。乃至手**恶、骨肉相残。兵荒战祸,连绵不止。各部部民朝不保夕,多少人做了知名之鬼。我家父汗为消弭战祸,以十三副遗甲起兵,近三十年来,挞伐安抚,几百个女真部族、城寨大多已成一统。今后再无部族相残的惨祸。”
金寓北点点头,心想:当时本身正在山岳瞭望。三贝勒接着道:“阿尔萨兰熟谙弟妹,正要上前说话引见,布赞泰的兵马就冲了上来了。且他们不问青红皂白,残暴狠辣,对弟妹她们也一样是刀箭相加。”
金寓北道:“大哥过奖了,当时情势下,谁都会想到缉捕布赞泰这一点,只是兄弟幸运,在埋伏以外,更易于偷袭罢了。倒是大哥在仇敌围困当中为师妹和侄女治伤,行若无事,又放还布赞泰,让他乌拉人众心折,胆略派头让兄弟佩服。”
三贝勒面色凝重起来,如有所思,很久方道:“绝无能够了,虽旧有盟约,且建州、乌拉多次联婚,但那都是诸部豪强并立争强时两相安抚之计。乌拉曾参与九部联军,欲图灭我建州,对我建州早有世仇。且当年古勒山之战后,建州强大,为保安宁,父汗把布赞泰扣作人质三年。布赞泰怨毒至深,十几年养精蓄锐,以俟战机。”
金寓北道:“可否再遣使和谈,两部重修旧好,仍旧敦睦相处?”
金寓北道:“这布赞泰倒真是非同普通。兵马设伏行动,没留一丝陈迹,定是夜里大雪当中调遣结束,恰好积雪覆盖了印迹。你我都心急疗伤,疏于察探,让他掩其不备,几乎到手。”
想通此节,金寓北心中大慰。
灯火之下,金寓北看到三贝勒神情刚毅,晓得他为心中所想,已不吝捐躯。
接着又对金寓北道:“兄弟,本日在穆都里山谷,险过两军对垒、攻城拔寨。若不是你危急之时一击胜利,真可就让布赞泰到手了。”
三贝勒道:“兄弟说的是,这布赞泰心机深沉,坚毅狠辣,更兼目光独到,办事果断,是个劲敌。”
随即三贝勒语气复又果断果断道:“不成一统,难止殛毙。以往部民沦为猪狗,性命贱过草芥,但如果女真人都出得水火、安居乐业,纵有捐躯,也是值得。”
三贝勒点头道:“兄弟所言恰是。我着阿尔萨兰带路,由南路虎帐而来,本意是来你这居处,但在此正西路口看到扒犁陈迹,辨认以后,鉴定是你已由正西路口折向北去。定是去了鄂浑山前,我俩昨日初遇的三岔道口。故此没再向东来,就循着你的萍踪和扒犁陈迹一起赶去。到三岔道口处,就碰到了弟妹,在扒犁上关照师妹,一看便知,那就是你带来治伤的人,却没见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