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寓北直直地看着苏儿如同耍戏法普通,把块鹿肉内里做得如同蜜蜂巢窠,从外看毫不知内里还藏了这很多松子、榛子、当归。且两个名字雅俗相距何止千里,令人匪夷所思。
金寓北感觉苏儿这一次下厨,比之先前多花了好些工夫,从方才未进小厨开端,已有一缕缕暗香不时被风飘送到鼻子里来,沁民气脾,让人神为之夺。
两人正各自忙着,却听得人喊马嘶,朝向这边“迷鹿口”而来。
金寓北揭开一只盖碗儿,赞叹一声。盘里两只金色乳鸽,两截青笋,几小朵银耳。乳鸽色彩黄嫩,油光灿然,毛羽都是以这大雪山上的金线菇切削烹炸而成,犹有几小朵银耳附在青笋上。两截青笋被削成纸般的薄片,摆成枝条形状,被乳鸽踩在脚下。乳鸽娇黄,青笋碧绿,乌黑的小朵银耳有若梅花,疏落有致。盘内一概栩栩如生,叫人叹为观止。
金寓北问道:“苏儿,这鹿肉内里藏松子、榛子、当归的巢窠是如何削出来?”苏儿更是对劲,把头一扬,说了一个字:“猜!”金寓北笑着摸摸后脑,无从想起。
苏儿指指鹿肉道:“嗬,要不怎得用鹿肉呢?‘野有死鹿’是〈诗经〉上说的,凶荒之年,民不聊生,结婚要简化杀礼,以茅草绳捆束鹿肉便可当作彩礼,总之是攀亲结婚之意。这‘之子于归’也是”〈诗经〉上所说的婚嫁意义,两个说法相距虽远,却都有结婚攀亲的意义,以是这道菜啊,就有了这么两个分歧的名字。”
金寓北非常惊奇,问道:“那是甚么启事?”苏儿看着金寓北的迷惑神采,已自忍不住笑,不及答复,先笑弯了腰。苏儿见丈夫还等着她的答话,忍了几忍,终究忍住不笑。指着鹿肉道:“就因他是一头笨鹿!”说完又笑了起来。
苏儿满眼得色,以小刀指着盘中道:“这叫‘之子于归’,俗名叫‘野有死鹿’。”
人喊马嘶之声越来越近,也是越来越响。苏儿却恍若不闻,还是在小厨内经心烹制,锅铲瓢勺之声紧密清脆。
苏儿挥小刀纵横各一划,鹿肉分红了四块,鹿肉中竟落下数十枚洁白无瑕的松子、榛子,且另有两段朝鲜当归。
金寓北抬首看着苏儿,满眼赞成之色。苏儿笑吟吟隧道:“这叫‘比翼连理’。”接着又用手中银色小刀指指别的一盘,表示金寓北揭开盖碗儿。
苏儿随即问道:“那你晓得这鹿如何会被做成鹿肉么?”金寓北道:“这有甚么蹊跷。只要捕了它来,还不就做成鹿肉了?”
金寓北看看苏儿色彩对劲,心知定是她的特长佳构。揭开碗来,见仅是一方鹿肉,别的更无特别。
苏儿又挥挥手中小刀,对劲地看看丈夫。接着说道:“且含有‘之子于归’这句诗的篇章叫作<鹊巢>,另有‘维鹊有巢,维鸠居之’的比兴说法,以是啊,还要在这鹿肉里做出巢窠来。这松子、榛子、当归放内里,就是‘与子同归’的意义了。只是这松子、榛子、是我当场取材,替代了栗子,却没推测更加地暗香。”
金寓北盯着盘内,细细打量。看到鹿肉的切面蓬疏松松,仿佛蜂窝。一缕幽幽清冽香气悠悠然飘散开来,闻之从鼻孔直直入诚意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