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寓北高挺起长枪,蓄势待发,只是仍自低着头。这时,听得一个声音在将台火线人从中大声喊道:“贝勒爷,他叫尼满,与我是一队,我是百夫长穆哈连。”常柱回过甚来,大呼:“你,过来!”
此时,听得那贝勒爷道:“谁在窃窃私议?给我开口!”金寓北没有昂首,心中一紧:莫非降卒传言已被他发觉?
那兵士没有涓滴防备,晃眼之间,就被周快意突如其来捉到将台上来,猛地看到面前贝勒爷、将军、保护,另有贝勒爷背后那几个高高矮矮,面庞或凶暴或浅笑的迥不不异的汉人,一下子吓呆了。更兼身边还站着一名高大凶蛮的常柱将军。
穆哈连道:“乌拉部卒仰仗人多,都在冰窟间的冰上脱了军靴,一拥向前逃出来的。我等牵挂兄弟、父子,逃出来后,即直直奔到这里来。逃来这里的兵士,脚上皮肉都被河冰沾脱了,这军靴,都是我等杀了建州兵士夺得的。贝勒爷请看。”金寓北想是穆哈连在脱靴给台上人众看足底伤势。
周快意说完又转到乌拉贝勒身后。而后看看面前常柱,旁若无人,笑吟吟地对他使了个媚眼。白白的瓜子脸上,自顾笑意盈盈。让人看来,心中既惊怖又欲翻滚。
半晌就听得:“啊!”“哎哟!”“呀!”应是足底肉烂露骨,令人惨不忍睹。
此中启事,金寓北如何想都想不出半点儿来,当下暗道:还是归去说与苏儿,让她参详吧。
乌拉贝勒和常柱见这兵士吞吞吐吐、惶恐不安,更是心疑,认定面前这兵士是建州兵穿了乌拉衣甲,混到这将台旁来的,那乌拉贝勒更是猜忌,这是建州派来的刺客,意欲在两军阵前趁乱刺杀乌拉首级,以图令乌拉部卒群龙无首,自乱阵脚。
乌拉贝勒随即看着面前的降卒,并不觉得意,觉得这面前兵士只是平常不守军令,无端多嘴之人。但比及瞥见这兵士脚上竟穿戴一双建州兵士军靴,马上一愣,大声问道:“你叫甚么名字,属哪一名百夫长辖制?”
那兵士更加地骇怕,不晓得说甚么好。常柱转头看看阵中,两队建州轻骑兀自驰突冲杀,转头再看这兵士,已是按捺不住,踏上一步,提起了他的右腿足踝。
乌拉贝勒沉吟半晌不语,稍停又问:“那你等逃得性命后,如何不回归本部,却跑到了这里?”
穆哈连道:“不知建州人用了甚么体例,在图们河河冰上庞杂不一地凿开了无数个冰窟。建州莽古尔泰在吐谷山口佯装射猎,把国主贝勒和全数部卒引到了冰窟之间,大半人马葬身冰窟,国主贝勒也堕马坠进了冰窟,沉到了河里。”
乌拉贝勒身后马上转出四名军人,抓住两人臂膀,作势要拉下台。穆哈连道:“贝勒爷,此事千真万确!”语音还是安闲不迫。又听乌拉贝勒道:“且慢,由他说完。”
念及此处,乌拉贝勒厉声问道:“说,何人派你来的,你在我将台之旁,要图谋不轨么?”常柱跨上一步,大呼道:“说!不说看我如何撕了你!”脸上横肉乱抖、满眼凶光。
常柱也看到了这兵士竟穿戴一双建州兵的军靴,遂跟着问道:“说,你是干甚么的?”那名兵士本就吓得满脑筋一片茫然,嘴唇嗫喏,想不出一句话来。又被凶神恶煞的常柱厉声呵叱,更是慌了神,只说到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