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着，一个枯瘦的白叟从门里探头出来。
“是的哩，是的哩。”姜六抢先应着，“洪大爷，沈公子特地来看你了。”
“托你老吉言。”沈云被他竭诚的眼神打动了。
洪大爷的家在村南头。因为多年未曾补葺，屋子破褴褛烂的，有摇摇欲坠之感。
姜六也道：“他方才是喝急了点。”
只是，去谁家呢？他们俩都竞相聘请沈云，互不相让。
“感谢。”沈云没有再回绝。
沈云有些恍忽。影象中，洪大爷的声音亮若洪钟，中气实足。
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。”姜六笑道，“沈公子走了老远的路，不轻易。进屋里先喝口水。”
不过，精力头看着还好。乱发之下的那双眼睛虽饱含风霜，但还是锋利，老猎人的余威尚在。
不料，洪大爷却将乱蓬蓬的头摇成了货郎鼓：“不好，不好。我屋里乱得跟个猪窝一样，莫弄脏了娃的好衣衫。要费事你们好好接待远客了。”他昂首望着沈云，“云娃，你能找来，看小老儿一眼，小老儿真的很欢畅，打心底里感激你。我们山里人没有赶客的端方。按理说，小老儿要请你进屋上坐，好好说说话，热茶热饭的接待你一回。屋里好多年没个清算的人，连个落座的处所也没有，小老儿没脸请你。”他本是极讲脸面的人。这番话，满是他的肺腑之言，绝非客气。
洪大爷哈哈大笑：“人也见了，酒也喝了。云娃，你莫要再管小老儿，跟他们后生的去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吧。山里寒气重，不比外头。”又道，“小老儿常常喝了好酒，都要在屋里困上一觉的。”说罢，冲沈云扬了扬手，撑着两只小板凳儿，头也不回的进了门。
扶猎户走过来，说道：“洪大伯，云娃老远过来的。连水都没喝一口，就来你屋里看你老。你老先别老拉着娃在门口说话啊。让云娃进屋喝口水，好不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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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村口驱逐的人，除了扶、刘两位猎户和姜大毛，另有他们的家人，以及看热烈的娃娃们。
扶猎户哭笑不得的伸出食指刮了一下长孙的鼻子：“那你把肉给你洪太爷放屋里就是，还抱返来何为？”
“再去我屋里。”刘猎户慢了半拍，只好接口说。
沈云赶紧走上前，抱拳施礼：“沈云见过洪大爷。”
“这是喝醉了！”刘猎户笑了起来。
沈云的五官甚是灵敏，在屋前的空位上，就闻到了从里头散出一股腐臭之味。
“对对对。”扶、刘两人皆点头连声拥戴。
这时节，他的身上还穿戴过冬的冬衣。衣服太大，跟个油光发亮的壳子一样，套在他身上。好些处所都破了，里头暴露来到棉絮与衣面一样，也是玄色的。
很快，一大砂罐子煮得滚烫的甜米酒，和一土钵子腊肉炒笋干被端上了桌。开吃之前，扶猎户特地分了小半碗腊肉出来，去外头招来长孙：“去，给你洪太爷端去。”
好吧，实在，村里其别人的家里大多数只是比洪大爷家略微好一些罢了。他打那些陈旧的屋子旁颠末时，都或多或少的会闻到一些臭味。
他解下那只盛酒的牛皮水囊，双手送到洪大爷面前：“洪大爷，我给你老带了些酒水。是从县城里的酒铺子里打到的。感谢你老，另有四位叔伯当年援救了我们姐弟二人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洪大爷单手支撑着身子，接过酒囊，冲动的用嘴咬开塞子，抬头“咕唧咕唧”的接连灌了好几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