琳琅看他。
他感觉此人已经魔怔了。
寺民气领神会，服从而去。
帝王低下脸, 睫毛被日光剪出秀美的表面，浅浅如扇映在眼脸上。本日赴将军府立后, 他破天荒没有穿戴寂静华贵的帝王服饰, 反而是一袭清服玉带，勾画白衣秀士的俊雅风骚。即使如此, 天家的矜贵是刻在风骨里, 因而他的低头示好引发了寺人跟史官的重点存眷。
“啪――”
想想还真是等候啊。
差点没摔了一跤。
“太傅克日劳累过火，身材衰弱，需求回家静养一些光阴。来福，你送太傅大人回府，转头拿了寡人的口谕，让太医好好瞧瞧。”
周雪程这刻倒是与她心有灵犀，余光瞥了那年青史官一眼。
这会儿白叟面对的不是高高在上的高贵帝王，而是本技艺把手教出来的门生。
他又道，“太傅自小便看着寡人长大，莫非还不清楚寡人对皇后的心机吗？哦，对了，寡人还要感谢太傅当初的谏言，若不是太傅的劝止，寡人还没有今时本日的威风，也许只是一个乡间的小百姓，整日餐风露宿的，让寡人的皇后忍饥挨饿，跟着寡人刻苦。”
“如果有人不见机……”
他伏在她的颈侧，温热的呼吸氤氲着。
周雪程不紧不慢踱步，温声道，“不过是一件立后的小事，摆荡不了国之大本。”
太傅脸皮微微抽搐。
“作孽，作孽啊！”
与琳琅的谨慎分歧，帝王并没有避讳世人耳目，手指松开，转而改成端住她的脸，密切理了理鬓发，“这些你无需担忧，我自会措置。皇后之尊，本来就是你的，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。”
太傅气愤地甩袖。
这份迫不及待的情意，她可懂？
“刚下了一场雨，太傅谨慎路滑。”
“寡人啊，偶然候心狠起来，真的会六亲不认的。”
就是如何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。
一番话说完，太傅手脚冰冷走出了帝王的寝宫。
“最多是留他个全尸罢了。”
然后，低低说了一句，色气又撩人的话。
“太傅言重了。”
一方云墨砚台毁于他的袍角。
守门的寺人眼明手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白叟，只见他神采青白交集，极其丢脸，眉宇又缭绕着一股沉沉的郁气，似是某种知名的惊惧。
他俄然用力，一角砚台狠狠撞上了桌角，收回锋利刺耳的响声。
他蹲下身来，捡起了那方碎裂的砚台，涓滴不在乎那淌过指尖的墨迹，晕染成深色。
“嘭！”
他甘愿穿戴最简便的衣裳早点见到她，也不肯因为换皇服而担搁。
对帝王而言, 这不过是一个稀少平常的日子。
他漫不经心嗯了声，摩挲着她的手背肌肤。
“寡人这半生，做的见不得人的事多了。别忘了，寡人四弟的惨痛地步，还是太傅调拨授意的呢。这报应要真是来了，恐怕第一个落到头上的，应当是主谋者吧。”
“寡人要此人是我的，那她便是我的。谁也抢不走，谁也不能动，谁也不能说。只要寡人一天不死，太傅，或是宰相，你们毕竟是臣，而臣子的本分是顺服。”
而眼下他有更首要的事情要做。
早就被那辛氏女迷得神魂倒置了吧？
他眉骨染着墨迹，红薄的嘴唇微微翕张，构成浓烈光鲜的反差。
这位帮手了两朝圣君的白叟是听到了立后的风声，从府邸仓促赶来的，头发没有梳好，暴露几缕银丝，显出几分疲软的老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