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帝骑着玄色骏马,银鳞寒甲,腰挂长剑,他手握缰绳,荡魂摄魄的丹凤眼凛然生辉,昂首看向马边的战俘。
一片红瓦碎落窗边,模糊可见云雀的奸刁身影。
眼瞧着细腰长腿的密探小哥哥任劳任怨捡着牛粪,琳琅感觉本身可真是暴殄天物,对如此美女也舍得毒手摧花。实在是徒弟跟师兄弟们的面貌过于逆天, 一二三四五六轮番日日赏识, 对美色早已免疫。
四师兄沉默半晌,哑声道,“秦帝陛下,她误我心志,毁我鼎祚,如有一日,舍我之身,定叫她百倍了偿。 ”
小六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直男,对美女哥哥不感兴趣,一进门双眼放光盯着席面,完整挪不开脸儿。
三师兄公良瞻笑了一声,新月眼儿弯起一瞬,“大师兄精通药理,遍尝百草,可知这茶名?”
花鼓声中,少年从姹紫嫣红的热烈人间走向了灯火阑珊的暗处,少顷,他愣住脚步,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一片苍穹。
待他小颗脑袋埋进碗里,暴风吸食,根基爬不出蟹坑了。
琳琅目标达到,起家告别分开。
反而像是……情敌比武?
以我之荧荧火种,燃至荒漠,为寒凉众生开路。
面对天然的气势压抑,密探哥哥后背起了一层盗汗,被六国第一刺客头子惦记的滋味可不是开打趣的。
公子们不由侧眼。
毕竟,不管如何推委,总有人来担这个担子,不是吗?那他就来做当中一人吧。
而他,公良瞻,不战而败,大抵要做一个最脆弱的逃兵了。
他大泽本就势弱,面对的还是姑射与厌火国的明暗夹攻,强行开战,犀奴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,恰好朝臣武将们看不清这一点,非要以卵击石。在不成窜改的局势之前,当以识时务为豪杰,是以三师兄临时取了此名,意味极其深长。
四象,谐音识相。
琳琅倒是没吃多少,洗净双手,很有闲心给小六剥螃蟹。
秦帝暗下了流光潋滟的凤目。
檐上红瓦麋集如鳞,蜿蜒四道暗红檐脊,此中一处卧着一道纤瘦身影。他双手翻折,枕着脑袋,翘了个最正宗的二郎腿,嘴边衔咬着一条狗尾巴草,毛绒绒的穗儿微微颤抖,一副风骚纨绔的模样。
世人见机不提那片碎瓦之事。
兵法曾曰,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
“茶名,四象。”
“啪!”
“大将军,事已至此,天命难为。为了满城的百姓,委曲您了。”
素手执杯,淡淡一抿。
三师兄冠以公良之氏,出身端方甚严的世家大族,族中尽是之乎者也又陈腐呆板的长辈,他办事油滑,脾气内收,常常扮演隔岸观火的角色,与长辈们的端方守礼格格不入。
他来如清风,去如灰尘,在万古的星斗面前,纤细而不值当,何必计算生前几两浮名?
“大师兄,尝尝我大泽国的上贡之茶。”
琳琅把小六哄住了, 又让血衣密探出来, 清理满院子吵吵嚷嚷的鸡鸭牛羊。
“师兄不必担忧,不过是做一只大家喊打的过街老鼠,师弟又不是没做过,扛得住。”
密探与刺客一样属于隐蔽的阵营,前者深切敌腹,密查谍报, 后者神出鬼没,一击毙命。密探好像夜里的蜘蛛,悄无声气地织就天罗地网,相较而言,刺客伤害性更高,是悬在脖子上的一柄暗刃,你不知甚么时候俄然落下来,噗嗤一声结束生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