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诵则通过这些见闻,很大程度上纾解了愁闷愁苦的表情,他小小年纪,若长年累月沉闷于心,只会短折早夭,沈峤用心良苦,事理说得很少,只带他四周游走,便是想让他多看一些,多想一些,从而放开襟怀,开阔眼界。
此时的他早非当日在玄都山上遭人叛变的落魄掌教,但是在尘凡当中打滚一回,他身上不但未见奸商之气,反而越见出尘,乌发青衣,身负长剑,面色莹润,皎若明月,望之如神仙中人,无形当中便令民气生不敢轻渎的高洁禁欲之感。
宇文诵嗯了一声,过了好一会儿,方才低声道:“实在阿爹早有安插,本想让阿娘他们先乘机分开,但我阿娘也不想独留阿爹一人赴难,我那些兄长们,也都个个不肯意走,只要我年纪小,被颜叔强行带走……”
他原是筹办直接将宇文诵带回泰山碧霞宗的,但目睹对方小小年纪却很有主意,遂窜改了主张,扣问他的定见,而非直代替他作主。
至于合欢宗世人,沈峤连续杀了对方门中两个长老,与合欢宗仿佛血海深仇,但就算没有这茬,桑景行当□□得沈峤武功尽废,又反噬己身乃至重伤,这份梁子也早已结下,眼下临时安然,不即是永久都安然。
宇文诵眼睛一亮,扯扯沈峤衣角,待他弯下腰,便悄声道:“他说的阿谁月琴名家我见过,叫杜昀,曾经入宫献过艺,的确有一曲绕梁,三日不断之功。”
来了白手未免失礼,他在路上买了点礼品,此时便由宇文诵双手奉上。
来宾还将来齐,仆人家去了别处号召客人,世人交头接耳,联络豪情,氛围热烈却有些吵杂,宇文诵听摆布议论曲艺,一脸当真,沈峤不经意昂首,余光却瞥见一个熟谙的人影。
“黄公?”沈峤天然没法从这两个字上判定对方的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