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相想了想,道,“自江南生乱,上至两宫,下至百官,皆牵挂太子安危。老臣还是那句话,自古至今,从未有储君交战之事。储君,国之底子,一举一动关乎社稷。今既知太子地点,当早日召太子还朝。”苏相一向就不大附和太子去江南的事。
宁祭酒当然明白五皇子系是想趁机拉太子回帝都,好令五皇子在江南施为,五皇子系也忒会发梦了,太子,一国储君!岂是这般轻易行废立之事的!江南之败,太子并非统帅,纵有不对,也并非没有转寰之地。于公于私,于情于理的,宁祭酒都要过来替太子说好话的。
苏相躬身一礼,“太子疏失,亦是臣之不对。”他身上还兼着太子太傅之职呢。
这一点上看,就殊为不易了。
穆元帝摆摆手,叹道,“思道,你性子执正,我们君臣多年,朕也不瞒你,今江南之事,朕对太子非常绝望。”宁祭酒那些为太子摆脱的话,穆元帝如果信了,宁祭酒就不会这些年还只是个祭酒了。
思道,苏相的字。
“那里与你相干,朕内心都明白。”穆元帝与苏相君臣多年,这些天忙的,苏相以往还是斑白的头发,现在尽皆皓雪,且苏相忠心,穆元帝是深知的,故而再不会叫苏相来抗太子的锅。
毕竟,太子一日未废,为朝廷脸面计,为皇室脸面计,穆元帝都不会令人过量群情太子疏失。这不但是穆元帝的私心,亦是一国储君的体统庄严地点。
穆元帝莫非就情愿承谢莫如的情面么?
穆元帝叹,“只盼他能长进些。”
毕竟,江南局面,朝廷还是能清算得来的。且,只要重整江南,将来再论功过,太子之过,也便有了可操纵的余地。
别说,宁祭酒不愧是经大哥臣,他还真摸到了一点儿穆元帝的脉,只是,何如宁祭酒官职有限,太子之事,穆元帝肯听他干脆就是给他面子了,穆元帝真正筹议的人是苏相。
穆元帝道,“嗯,还是老五更稳妥些。”
想一想,穆元帝就心烦。
但,太子……
再者说,谢莫照实在太会给五皇子攒品德了。两次为朝廷筹得银两,还都将功绩让出来,令文康长公主出面赚名声。文康长公主得名,她皇兄得利,老话说,拿人手短,吃人嘴短。这话还是很有些事理的,起码,不能叫人寒心哪。这并不是说兄妹二人的品德值如何,只是向来人□□理就当如此,人家美意帮你,你转头叫人寒了心,不要说这帮你的今后再不会伸手,就是那没帮过你的,看你这等品德,也不敢伸手了。
当然,做天子的,不怕孤负人,身边更少不得人阿谀,只是,日久见民气哪。往时国泰民安时穆元帝的确不缺人阿谀,当时看满朝文武都是能臣干才,但现在江南半壁堕入烽火,朝中局势非常严峻,这时候再看满朝文武,真是一群一群的尸位素餐,能解燃眉之急的有几人?
苏相神采庄严,道,“陛下以诚待臣,臣自肝胆以照。江南之乱,太子虽有不对,但,并非主因。靖江素有反心,迟早必有一反。依先时陛下与老臣估计,靖江有此气力,不敷为奇。江南之败,败于内哄,民气不齐,故使靖江有可乘之机。陛下合法丁壮,待太子还都,好生教诲,若能吃一堑长一智,亦为家国之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