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不由得替他家世孙叫苦，汝阳王府独子，多么金贵的人物，自小被捧在手心，如珠如宝的养着，没听过一句重话，现下可好，自来了庐陵，青女冷嘲，吴成热讽，当真憋屈！
待至壁前，见正壁之下蹲伏一人，朝着壁缝，右手拎一小铲，左手掌一条一指宽的竹签，身下是一个布兜，不知在壁前操弄着甚么，神情专注，都未曾发觉裴少珩二人前来。
“吴徒弟。”裴少珩见其身形晃了两晃，收起小铲竹签搁在布兜里又顺势站起，便知其工结束，因而开口相唤。
“既如此，世孙还要查下去吗？”朱延回身锐视裴少珩，目光如剑。
裴少珩接着他的话由道：“看来平常保护也不得半刻忽视。”
裴少珩听其谈吐，似从吴成所述品出几分难过，裴少珩自上而下一寸不落地赏过壁画，只觉寂静厉穆，各相辉映，均为精工细琢作。
吴成面色浮起一丝落寞：“画壁诸般事项，工序繁复，前启草拟建构，后至补葺保护皆草率不得，小人虽主补葺，却不敢有无轻怠之心。”
朱延见裴少珩如此，也无与他相执之意，便挥了挥手命令封守画舫，停业待查。
裴少珩一一数过，鲍全之死已探，画舫青女暗秘已明，裴季同所求之扇已寻，裴季同与鲍全之争已清，唯荀姜，线索太少。
裴少珩笑道无妨，又瞥了眼他留在壁前的小铲布兜，猎奇一问道：“吴徒弟方才蹲伏壁前是在何为？”
吴成冷冷一哼，满脸不屑道：“我敬荀姜心专技精，视其作榜以铸匠心，又岂会残害于他？我虽画壁沽名，却也只寻正道；我虽不通律法，却也规行矩步；我虽身陋位卑，却也心尚君子，是故，我敬之嫉之心之向之，却毫不会害之，大人这般猜想，失实是低看了我。”
吴成似没想到裴少珩会这么问，愣怔一下，又道：“自事丹青，那个不想墨迹百世流芳，即有陵庙画壁之机，那个不想编缉？可人间憾事常有，岂能大家如愿？”
事毕，裴少珩翻看十一所记，又思考着各画工徒弟所言，不由感喟，所述所录都同吴成所言分毫不差甚远不及吴成详细。
荀姜，裴季同，鲍全。
裴少珩不语，只冷静盯着吴成，吴成见其眸似看望，忽地觉悟过来，惊诧道：“大人不会是在思疑小人吧？”
裴少珩哑言，一时又惭愧烦恼起来，想本身真是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，便赶紧抬臂叠手哈腰施礼道：“吴徒弟莫怪，鄙人并无轻视徒弟之意，只是事出有因，疑虑过火，诸般能够，皆不敢不做假想还请吴徒弟莫怪。”
“但是这“青女杀人案”中荀姜，裴季同下落仍旧不明，凶手线索皆指向画眉鸟，令人实难信赖。”裴少珩盯着案几上的卷宗眸光沉沉。
“青女既能借以“画眉鸟杀人一案”作歹肇事，可见此传闻已应验我当日所语，画眉鸟杀人之秘若不解，便是助此恶风，少珩不信雀鸟杀人，荀姜，裴季同所踪，我必探清，“画眉鸟杀人一案”，我必昭明！”裴少珩收回目光，与朱延果断对视。
裴少珩命十一收好录述纸张，二人一起西行往壁画处去。
“青女乃案件首恶，若任她流窜脱逃，当时府衙之责。”朱延见裴少珩对峙，缓缓一叹退步道。
裴少珩不由开口叹道：“吴徒弟大才，既能为缮理之首，可见技艺高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