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云台上百姓个个手持各式鸟笼,那鸟笼里竟满是灰羽棕顶白眼圈的鸟儿,有人素手一挥,一众竹笼豁然敞开。
绿雾环绕,如墨点染,淡雨迷蒙,潮风腻拂。
四月十一,庐陵城。
面色安静,好似顿时要被羁押回汴京问审的不是他普通。
灰褐短羽,头顶褐纹,下体棕黄,眼圈朱红。恰是那只画眉鸟!
言毕,裴少珩回身拜别,就在正欲跨出陈朽破败的木门槛的那刻,竹编鸟笼里的画眉鸟轻巧地跳动了两下,收回几声委宛轻啼,
“这鸟既然是如此首要的一环,朱大报酬何情愿让这画眉鸟每五日便回李玩家一次?朱大人莫不怕东窗事发?”裴少珩收回目光,视野又重新落在朱延脸上。
流云台由青石筑就,台柱四角砥砺云纹瑞兽,台顶宽广平坦,足矣包容千数余人。
四月十二,庐陵城清江流云台。
裴少珩收了手,心间俄然闪过裴季同的小仆曾说过的一句话。
“那些失落的人,现究竟在那边?”裴少珩神采凝重道。
如清泉流淌,似珠落玉盘,浊音啼啭,犹胜天籁。
此案,也该有个告结束。
顷刻间,群鸟扑簌,逸羽齐张,羽影蹁跹,兴旺四散。若雪片纷扬,似碎玉轻坠,叫声悠悠,缭绕不断。携漫天霞色,织就斑斓云途。
不到半刻,裴少珩只听到昏黄的阁房里传来窸窣的扑簌声。
偌大六合之间,只剩素白一片与绯红一点。
以鸟做局,打单全城,却又散尽家财去扶养失落之人的家眷而后生存。
裴少珩携竹编细丝鸟笼行至李玩家,鸟笼里原还恹恹欲睡的画眉鸟顷刻活泼起来,扑簌着翅膀欲飞出鸟笼。
朱延抬手摸了摸那竹编细丝鸟笼,眸色深深地看了眼裴少珩道:“现现在我再无能豢养此鸟,就请世孙将这画眉鸟归于李玩之家吧。”
第二次是为了颠覆“壁画藏尸案”。
二人眸光相触,对视不语。
小家伙,你可知你等的人再也等不到了……
裴少珩伸出窍细的手指透过竹笼裂缝拨了拨画眉鸟柔嫩的灰羽,不由心生慨叹。
第三次是为了颠覆“画眉鸟杀人案。”
“这……也无可奉告。”朱延眸色一闪,脸方向一边,不再看裴少珩。
黑夜中只剩裴少珩悄悄的呼吸声。
五日为限,归笼等待,不进水食,触笼自绝……
“我劝世孙还是莫要穷究,也莫要再问,这不是您无能与的事。”
“朱大人想晓得的,少珩已然据悉奉告,那么接下来,朱大人可否为少珩解惑?”裴少珩将灯芯轻挑了挑,昏黄的正厅又亮了几分。
东风从窗棂穿过,直直地毁灭了烛火,厅内又重新隐没于浓稠暗色当中。
裴少珩自出了朱府,脑海中便一向回荡着朱延的这句话。
十一掂了掂本身沾满潮气的袍角,望着蒙蒙精密的雨丝,心下不由一叹。
庐陵城的春日多是水雾缭绕的,只要在正中午分,雾气散尽方能见到昏黄白泛的日头,而在飞檐翘角环绕的上街,日头高悬时也是半阴半晴。
“世孙想晓得甚么?”朱延沉身靠向椅背挑眉反问道。
朱延逐步挺直了弯垂的腰身,挺胸负手而立,面色阴冷,唇角勾起一抹诡秘的阴笑:“我是不会有事的。”
坑害城中数百人却单单对一只画眉鸟留有善心。
本日,是第四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