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展开眼,施乔把被子一掀就往外跑,小卉正揉着眼睛下炕,顿时瞪起眼:“蜜斯?”
空的!
“不好说,最快今晚吧。”
丫环谨慎四顾,低声道:“奴婢们正在奉侍大蜜斯打扮,五少爷俄然出去满屋跑,还去扯大蜜斯的嫁衣,大蜜斯就让丫环带他下去,谁知五少爷却哭闹不休,偏要去揪嫁衣上的珍珠,刚好厨房送莲子羹来,五少爷一不谨慎就打翻了托盘……”
他们到池府时还不到午初,来宾纷至沓来,待客的院子热烈喧哗。
池宛居高临下地看向她,目露不屑,中间一个穿银红色比甲的丫环快步出了屋。
“新郎官来了!”
池宛看着她们,笑容和婉地点头。
施乔笑道:“别看了,如果连你都能发明,邵家的人也太逊了。”
施乔二话不说,拉着沈星月就走。
“大蜜斯折煞老奴了,公主和伯爷命老奴过来奉侍您,老奴自当竭尽尽力。”全福人谦虚道,笑容愈发驯良,从镜中与她对视,“不听话的庶弟庶妹,固然发落就是,公主晓得了,也只会感觉您行事果断、有章法。”
“大少爷来背新娘子上轿!”
也是,施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,笑眯眯地由她扶着出了门。
沈星月惊诧看向她,施乔也讶异地挑眉。
她猜对了!
池宥闭了闭眼,笑道:“姐,我背你上轿。”
沈星月看得目瞪口呆:“表姐……”
内里响起一阵喧闹,穿戴紫红色团斑纹圆领袍的池宥掀帘而入,看到凤冠霞帔、盛妆以待的池宛,他目光一怔,哽咽着喊了声“姐”。
跪在地上的小丫环看了池宛一眼,小声道:“回表蜜斯话,奴婢刚才给大蜜斯端莲子羹来,五少爷俄然撞到奴婢身上……”
施乔在院子里仓促与沈星朝打了个照面,就随大师去了女宾坐席的南厅。
施乔无法一笑。
等她绣完手帕,内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,小卉不由绝望,奉侍她洗漱安息,抢在甘妈妈之前抱来被褥铺在炕上。
撷芬很快带了几个婆子来,不顾池甯和池宏的挣扎,利索地用帕子堵住嘴,绳索绑停止脚,并池甯的丫环一起拖去了柴房。
“如何了?”施乔莫名其妙。
池宛住在第三进的东配房,她们走到游廊上就闻声一阵清脆的哭声,进了房门,只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,地上洒了一地的碎瓷片和莲子羹。
池三爷就是想管也管不到,乃至不敢管了。
门上正中间那一溜第六片瓦,她记得很清楚,毫不踌躇地揭开。
池宛扫过屋里奉侍的人,声音冷酷而严肃:“叮咛下去,本日高朋盈门,方才的事就不必惊扰老爷和夫人了,至于三姨娘,她如果有定见,就让她去柴房陪二蜜斯和五少爷吧。”
“空的。”
贺恭宜的风骚满京皆知,她当时也深觉得然,但是现在才惊觉,就算贺恭宜如何不堪,他都是温宁公主的儿子,皇上亲封的长乐伯,只要池宛嫁给了他,就不再是畴前的池宛了。
话音刚落,她俄然想到池宛本日就要嫁到温宁公主府了。
“花轿来了!”
“是。”满屋丫环齐声应诺。
望着亮光的西洋镜中池宛端庄秀美的脸庞,头发斑白、面若满月的全福人蔼然欣喜地笑了笑。
池宛含笑点头,龙凤呈祥的盖头落下来,不由潸然落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