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柘久病的身子本就衰弱，平活力，一冲动，身子就颤抖了起来。黄明智面色一白，从速伸手替他顺着气，也再不敢多迟误，轻手重脚地替他解开衣袍，暴露一身瘦得皮包骨头的骨架子来，看得夏初七怜悯不已，可屋子里的窗帷都拉得紧紧的，她底子就瞧不太清楚。
夏初七笑笑，随口又笑：“太子殿下说的但是魏国公府的七蜜斯？此事说来话长，下官的确不是她，先前长孙殿下也曾有过思疑，差点错认了呢。”
赵柘一愣，随即干哑的轻笑。
“下官真没有。”夏初七目光微微一闪，顿了顿才道：“殿下，另有一个事情，下官有些难以开口，但是作为医者，又不得不提示，殿下宫中的女眷，都应当彻查一下，有无传染此症。”
没有与赵樽的视野打仗，她恭敬地起家作揖。
怪不得医案上都只敢写“风寒”，谁又敢说当今太子殿下得的竟然是花柳病？为了忌讳太子身份，除了医案不能公布病症真相以外，就连太医开处方也要用心用一些辅药来掩人耳目，这也就是为甚么东方青玄会说“治好也是死，治不好更得死”的启事了吧？
“是本宫目炫了？”
“太子殿下身份高贵，岂是你能随便看的？”
他俄然说了一句收场白。夏初七想了想，只是一笑，“殿下不要泄气，治愈还是很有但愿的，只是过程会有一些冗长，我必然会找到体例的。”
他打着官腔，抱着拂尘，尖着嗓子，“这事儿咱家可做不了主。长孙殿下交代过，不要随便让医官糟蹋了太子殿下的身子，楚医官还是不要与咱家难堪才是……”
内心有疑问，可这类话是不能问出来的。
就一个要死的人了，还高贵甚么啊？夏初七内心狠狠骂着，讨厌这些装叉的端方，却不得不赔着笑，“黄公公且息怒，下官见太子殿下脉象细弦，湿火已入肾，湿毒流入筋骨，恐身上另有别的病灶，喉间糜碎，舌下肿胀，以是想看看他口腔和身上的病灶，以便确诊，好对症下药。”
不看身上的病灶，如何确诊得了病因？
“楚儿，瞧见你，我便晓得了。你如何骗得了我？”
“本宫的话也不听了吗？”
“不必说好听的了……”
难不成他与夏楚的爹友情挺好？
他的声音像是好久没有开过口似的，沙沙的、哑哑的，像一条缺水的鱼儿，听上去格外干巴，两片嘴唇爬动着，眼睛渐渐展开，定定地看着夏初七，他目光似有怔愣。
突如其来的一句话，吓了夏初七一大跳，就连黄公公也骇得够呛。
夏初七看他一眼，返来坐定，“太子殿下另有何事叮咛？”
赵柘喘着气抬了抬手，叮咛道：“黄明智，扶我起来。”
“绵泽？”笑了一下，他说话时喘得很短长，“你是不是姓夏？名讳单单一个楚字？取自《诗经》，楚楚者茨，言抽其棘。楚者，貌也。”
“老十九家的？”
赵柘看着她，向黄公公摆了摆手，“你先下去。”
“殿下，他是晋王府的良医官。”
夏初七悄悄等候着，也没有吭声，阁房里一片寂静。
有了敞亮的灯光，夏初七终究看明白了他身上的病灶。
矮胖大冬瓜，拿着鸡毛适时箭。
“殿下恕罪，下官不太明白殿下的意义。您熟谙家母？”
“是的，十九爷家的。”